头,一片又一片从窗棱飞落的雪花落在她的伤口上。
“好冷啊!好冷啊!”
明明浑身发烫高烧不退,柳絮却不断呓语着很冷、很冷,心底沁出的冰冷,足以令全身在倾刻间冻成冰雕。
烨帝也是在春天下雪的清晨,派人送来废除婚约的书信。那个早上,柳絮正在梳妆,丫环将一朵浅粉的绒花轻手轻脚插在她的发丝上。
“这怎么可能呢!这怎么可能呢!”
“不——,九殿下,这是不可能的。”
柳絮不顾丫环的阻拦闯入飞雪中,一路飞奔跑到烨帝所居住的宫门,忧心的拍着宫门,泣语道:“九殿下、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开门啊!殿下您开门啊!”
“柳姑娘,请您回去吧!我们殿下不会再见您。”
“开门啊!如果殿下不见我,我就一直跪下去。”
“您跪也没用,我们殿下说了,不会见您。”
“我们殿下说了,不会见你。”
执着于婚约的柳絮当真跪在风雪里,三天三夜,直到赢弱的身子最终倒下,宫门始终不曾敞开,流言蛮也是这个时候开始刮起。
这是柳絮,一生都不愿忆起的恶梦。
可在这个时候,偏生在这个时,她连做梦都做这个令伤心欲绝的恶梦。
“痛,好痛,痛啊——”
梦中无望的疼痛撕裂着柳絮残破的心,兀自睁开眼,头上一片灼疼,剪刀,明晃晃的剪刀,连皮带肉从头上飞舞过。
“母妃娘娘,我的冤枉的,为什么,您曾经也是疼爱我的。”
昭华夫人在她先后两次与烨帝及陵王的定亲礼上,拨下手上碧绿通透的玉镯亲手戴在她的腕上,尽管那只玉镯,因着烨帝废除婚约,柳絮的父亲托人还给了昭华夫人。
“柳絮,我们是有缘的,终究成了一家人,你成了本宫的媳妇。”
所有温情的片断,在残碎中一点一滴涌上心头,痛、更悲恸的痛,柳絮半支起身子,一只老鼠从她的脚背上爬过。
人生长恨水长东17
柳絮惊惶的张着小口,可是,她却并不曾叫出声,一只令人恶心的老鼠比起这个悲惨世界的险恶人心,又算得了什么?
她愣愣的望着这张老鼠,老鼠滴溜溜的目光也望着她,并“吱”了一声。
尔后,老鼠摇摇尾巴,大摇大摆翘着尾巴离开。也许,卑微如她,已卑贱到连宗人府的老鼠都不谑于顾。
一只精致的铜镜,镂有百合花纹、银光闪闪的铜镜,在干草剁里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柳絮颤动着双手拾起铜镜,镜中的自己,像一个怪物,血淋淋光着头,满脸污秽,眼中尽是空洞与悲怆,“咣啷”一声,她被击倒了、彻底被击倒了。
当她在一与烨帝解除婚约后,无数次亲贵的宴饮,她不曾出席。
每每有的人以可怜和鄙夷的目光灼灼的望着她,心便犹如一片片被凌尺之感,她逃了,那个时候,她以为自己已经很悲惨了。
她逃到了北邙寺,在那里,遇到了陵王。
当一个女人,在最落魄的时候,有一个男向她张开双臂,爱惜她,怜悯她,就在她以为自己一步一步找回了光彩的时候。
命运之手,一次又一次令她万劫不复。
“陵王妃,先用膳吧!一会儿王爷们会来问话。”
热气腾腾的饭菜在风雪里,飘着扑鼻的香气,柳絮冷漠的望了一眼,便兀自对向内墙。
不是每一次,都有勇气,可以跌倒了,再爬起来。
柳絮闭上双眼,对着手腕上的肌肤猛的一咬,喷涌的鲜血溅了她一脸,浓郁的血腥弥漫开来,轻飘飘的失落之感,柳絮缓缓闭上眼。
大雨之后的春天,满天飞絮。
陵王牵着她的手,两个人在弥漫的飞絮里甜蜜的亲吻。
“如果是梦,就不要醒。”
“絮儿,是真的——”
“我的人生,其实没有春天的。”
柳絮在血泊里望着窗棱不断飞涌而进的飞雪,嗤笑道:“连春天也会下雪……。”
人生长恨水长东18
这个清晨,风雪刮得更大了,无数把华伞下烨帝拢了拢金丝蟒袍,就要走向日月殿,他不经意的转过身望了望帝宫西隅那座阴森的院落。
宗人府,皇族及宗亲所有的要犯甚至于罪妃,皆关押在那座人间地狱里。
“皇上,各府王爷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