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早已失去跟你在一起的勇气。”
出水红妆有艳香9
耿耿夏夜,虫儿叫得悠长,桅子与茉莉相继开过,残余的香气不时渐渐续续透过碧纱窗,柳絮枕在塞满茉莉的香枕上,辗转难眠。
“柳姑娘,我知道,你还没有睡。”
秦嬷嬷隔着纱窗,散淡的月光碎了一地,飘浮的团影间虚晃的勾勒出她疲惫的身影。
柳絮屏住呼息,微微侧过身,聆神倾听。
“虽然不知道柳姑娘跟皇上都说了什么,可是皇上是那样震怒,整个日月殿的气氛一片肃杀……。”
即使秦嬷嬷不与她说这些,她又如何不知?
可是,这样就让他觉得委屈吗?他可曾知道,当初那样绝决的离开她,带给她的伤痛,几乎夺去了她活下去的勇气。
即使是那样,她也卑微渺小痴痴等过的。
漫长的等待不过是他的荣极,不过是看着他左拥右抱,一个一个纳进花容月貌的女子。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往事不堪回首月明中。
最后,她唯有顾影自怜伶伶离去,连断绝尘缘的心都有了,生命里那样惨淡的记忆,怎么可能说在一起,便是在一起?
不值得,为了他那样的男子不值得。当她答应与陵王在一起的那一刻,她便发誓,此生,要将他彻底埋葬。此生,要用尽一切来补偿他的夫婿。
片刻的温情,一时的情动,已无不可能轻易撩动那颗千疮百孔的心。
“柳姑娘,我知道你是一个苦命的人,可一个女子,若没有一个男人在背后,这条路,你怎么能够走得下去呢?未来的岁月,皇上好,你便好,若皇上不好……。”
秦嬷嬷见柳絮始终不曾说话,只得深深的叹了口气,“唉!”那叹气声像一片化不开的愁云,翳在清冷的明月上,她的声音越来越低:
“为什么要将皇上推开呢?我不想说皇上有多好,可这天底下再大,不也是皇上的么?”
秦嬷嬷说了这么多,唯有这一句令柳絮听住了,天下之大,终究是逃不过的。
为什么才去了旧愁,又凭添了一番新愁。
出水红妆有艳香10
驻了斜斜的日光,白日里那股子燥热难捱终于淡去。天如水,玉钩遥挂,几个御前侍婢隔着花窗坐于花架子下三五个成聚,俱以团扇掩面合着钗钿窃窃私语。
“那天晚上,果真是柳姐姐么?”
“怎么不是?明摆着是淳公公叫了柳姐姐去。”
“听说莲妃娘娘为这事儿,发了好大的脾气。”
“莲妃娘娘发了脾气,左不过是闹腾一番,这皇上动了气那才是紧要的。”
“看样子,竟是柳姐姐不情愿呢!急得淳公公与秦嬷嬷上蹿下跳,日日小心看着皇上的脸色。”
“就是,这柳姐姐怪了,放着主子不做,偏喜欢跟咱们一块儿为奴为婢的。”
……
小姜儿撩裙子左顾右盼信步走到花窗下侧耳聆听,不时抬眼望向柳絮,柳絮依旧淡淡浅然,兀自在端坐在值房里烧水沏茶。
“柳姐姐。”
“——”
柳絮借着纱灯橘黄的光线,拔下头上的玉钗,轻轻搔着鬓角,见小姜儿睁着圆圆的眼睛,一对碧绿的耳珠直打颤,只得淡淡望向她。
小姜儿拉了圆凳挨柳絮坐着,柳絮螓首低头间俱流露着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的气韵,清浅含蓄,很是撩人神秘。
“愈跟柳姐姐在一起,愈觉着姐姐越看越美呢!”
柳絮柔和的秀颜如吹水云闲,一双好看的眸子略眨了眨,伸拾替小姜儿拢了拢鬓角边细碎的发丝,见她钗低鬟松,开柜子拿了篦子细细替她梳篦。
一旁贡瓶里插着一束蝴蝶兰,柳絮顺手又拿竹剪子“唰唰”的剪了一对簪于发心。
菱花镜里,绿鬓梢头,令小姜儿一阵惊喜道:“姐姐的手可真巧,清减的一调弄,连我这样粗鄙的女子都添了几分姿色。”
“只是,姐姐为什么不愿承宠呢?大家都在背后议论你呢!”
“——”
“我还听说,皇上一连合着好几日不召幸后宫了。”
“——”
他召不召后宫,与她又有什么干系呢?
出水红妆有艳香11
岂不说君王薄幸,大抵女子之于寻常男子多的只是一时兴起,这个世上,最无常的便是男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