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悬了起来。
旻元轩昂立于殿中央,并无重新落座之意,目光如炬地看一眼万姑姑托盘中香气四溢的茶壶,道:“母后的一番心意,儿臣感激不尽。万姑姑,母后的赐的茶水,朕自当先喝为敬,你先为朕奉茶。”
皇太后低笑连连,道:“万姑姑,你依了皇帝之言便是。”
旻元目不转睛地看着万姑姑斟满了一杯香茶,接过一饮而尽。无心回味茶水之香醇,重重地放下茶杯,命万姑姑道:“让柔妃用朕的杯子。”
花如语眼见此情此景,顿觉恍然,原来皇上是担心皇太后于茶水中下毒么?思及此,浑身如有丝凉的麻意无声无息地笼上,殿中暖香袭人,她的指尖却于此时变得僵寒如冰。皇太后温柔如水的目光正有意无意地向自己看来,她惶惶然地别开了脸,看到自万姑姑手中茶壶倒出的澄透茶水,面上的笑意不自觉地凝固起来,再也无法维持适才的镇定自若。
皇太后笑着道:“柔妃,你快品一品哀家这茶,哀家寻思,你定是喜欢的。”
花如语自万姑姑手中接过茶杯,只见茶水在杯中泛起微波,才察觉自己双手在颤抖。不容迟疑,她举杯啜饮,茶味芬芳,甘甜怡润,本是可口之至的上好茶水,于此刻只觉如嚼砒霜。
皇太后兴致盎然地问道:“柔妃,你看这茶可算是几品?”
花如语把杯子拿在手中,竟忘了放下,怔怔地看向皇太后,茶算几品?何出此问?此话何意?她又该如何应答?
第五十五章 下马威(二)
一时不知所措,却知不可思虑太久,只得硬着头皮回答道:“太后所赐的茶,自然是最好的,当为上品。”
皇太后笑意含上了一缕嘲讽:“柔妃,你心里明白,哀家问的不是这个。”顿了顿,盯着面容发白的花如语又道,“这是用最新进贡的定茂府薰衣草冲沏的,柔妃,哀家听闻,定茂府的薰衣草茶依品质和口感的优劣分了三种等级,哀家是无从分辨这好与不好,想必柔妃是能品出来的,对吗?”
花如语惊愕难禁地与旻元相视了一眼,慌地来到殿中跪下,颤声道:“臣妾愚昧,臣妾该死!”
皇太后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面上再无笑意,只余一股凌厉如芒的凛然,于绝美出尘的眉眼间妆点成慑人的威冷。
“皇帝后宫充盈,唯独爱重于你,乃至不惜违了哀家之意,亦要破例迎你进宫。哀家当日曾对皇帝说过,进宫之例可以破,规矩可于皇命之下,皇帝若是一意为之,哀家自当是不予阻挠。只一句哀家是坚持的,便是进宫为妃者,必得守‘德’这一条。有人说过的是与非,哀家并不记心,只不过,如若有人以为哀家不闻六宫事务,便可越过宫规之律行事,罔自横行于宫中,那么无疑是异想天开。”皇太后凤目渐次锐利如冷箭,语调淡然道:“哀家眼中并非揉不下沙子,偏偏是容不得有人鱼目混珠。你若是犯错,冒犯么,哀家可以一笑置之;只是你若企图在哀家跟前撒那欺上罔下的弥天大谎,扰乱宫闱的话,便休怪哀家无情。”
皇太后的每字每句如森冷的芒刺毫不留情地落于花如语心头,殿中洋溢的安宁心神的气息,于此时竟如催毁人心志的夺命香,使她整个儿轻软如虚脱,只余胸腔一点惊惧与恐慌充斥着躯体。她勉力维持着仅剩的冷静,不使自己乱了阵脚,然而当话至嘴边,只不过是空洞无力的一句:“臣妾不知所犯何事?”
旻元的脸色越显煞白,双唇紧抿,隐忍着一股蓄势待发的怒意,双目难掩愤怨地注视着皇太后。原来当日的宽容与接纳,只为着今日的示警与发难。宫中所有的人与事,从来只掌握于她手中,无一幸免,绝无例外。而他唯恐自己可用作抵御的力量,是否仍为不堪一击,终是徒劳无功?
皇太后目含讥诮地看了一眼旻元,复又冷冷地注视地上的花如语,以不容商榷的语气缓缓下令:“樊氏罪犯欺君,传哀家懿旨,将樊氏禁足于清宛内,非哀家赦令不可出。”
第五十六章 下马威(三)
花如语惊愕地仰头看向宝相庄严的皇太后,教她如何能背负罪犯欺君这一致命的罪名?她仓皇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