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掏东西时带出来的,而现在却进了别人的裤袋。16xiaoshuo.com
小伙子坐回座位,理发员回过头,淡淡地笑了笑,说:“就这么屁股大的地方,坐乏了,连直直腰、遛遛腿的
地方都没有。”
“没关系,又不是在这里长住过日子。”小伙子胡乱应了一句,口哨又响起来。
我该怎么办?要不要马上把他“揪”出来,还是躲得远一点?
“喂,你们二位,谁先来呀?”老者已在对着挂在简易“墙”上的镜子“相面”了。理发员抖着围巾,转身问
我们。
小伙子慌忙站起身,拔步却往外走:“哎,你理吧,我有点急事,得走。”他对我说。
走?便宜你!我一把拉住他:“喂,你有事就先理嘛,我不忙。”先稳住他,至于下一步,我还得好好想一想。
理发师傅笑着向我点点头,那有节奏的“嚓嚓”声很快伴着两个人的谈话又响起来:“要个啥发型啊?”
“你看着来吧。”
理发师傅转身抓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小伙子,工作啦,还是念书呢?”
“俺是临时工,正给热电厂撅屁股挖地沟呢。”
“甭愁,临时工也照样出息人。有句老话说‘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当年诸葛亮未出隆中时,其实也是
个待业青年,一直待到27岁,未出茅庐,先定三分天下。汉朝还有个韩信,当待业青年时,受辱胯下都不在乎,后
来为汉高祖打天下立下了大功。人生就怕没个志气,对不?”
我惊羡理发师傅的博识和引经据典的能力,无心再看书,便也加入了谈话:“师傅,您没少读书呢。”
“倒是爱翻翻,下乡那几年,几本闲书都让我翻零碎了。唉,没赶上好时候,等熬回了城,都快三十了。”
“回城没分配工作呀?”
“分了,在纺织厂,干保全。在厂里的时候,一车间男工女工的头发,差不多都归我‘保全’。这几年,厂里
放长假,咱总得找个挣饭吃的营生吧,就把业余变成专业啦。可厂里那些工友们还常大老远地跑来找我,剪完头十
元二十元的一扔就走人。我知道工友们的心意,可那钱咱能接吗?凡是到这儿来剪头的,不是蹬三轮就是守摊儿的,
都不容易。大家还想着我,还记得我的这点手艺,咱就知足啦。”
说话间,棚门口跑进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怀里抱着饭盒,进门就喊:“爸,快吃饭吧。我妈说,面条一放就
打团了。”
我翻腕看表,哟,快两点了,忙说:“师傅,您还是先吃饭吧。”
“不忙,不忙,这小伙子有急事呢。”
“我等等,中。”小伙子“表态”了。
“你们年轻人的时间金贵。”师傅手中的剪刀仍在“嚓嚓”地响,又对站在旁边的姑娘吩咐,“把饭盒先放凳
子上。拿着扇子给这位大哥扇扇,你看他出了多少汗。”
真的,小伙子怎么出了那么多的汗,顺着脸颊和脖颈儿往下流。天是热,可也没热到这个程度啊。
姑娘撅撅嘴,执拗地端着饭盒:“我妈今天腿又痛得厉害,强撑着做了饭就又躺回床上去了。她说今儿午后要
下雨,叫你早点收摊儿呢。”
“等你这位大哥剪完你就回去。”师傅又自言自语地说,“她妈在冷冻厂,那个厂也是活不起的样子了。本来
开工资都难,偏又得了个风湿性关节炎,刮风下雨的,比天气预报都灵。”
起风了,杨树叶儿又轻轻地唱起来,可小棚子里仍是闷热。姑娘站在身旁,不情愿地正对着那位小伙子一下一
下地扇。
此时,再看那小伙子,端坐椅上,双目紧闭,是在安然领受父女二人对他尽心尽意的服务,还是在内心对自己
做着谴责?
小伙子理完发,站起身,红头涨脸地摸出两元钱,往师傅手里一塞,连声“谢谢”都没说,便匆匆跑出去了。
我急了,跳起来要追出去,可胳膊却被师傅紧紧地拖住了。
“师傅,不能让他跑了!”“他忙哩。”
“您不知道……”
“我知道,知道。”师傅笑呵呵地拍拍我肩头,硬拉我坐下。
“他——”我要喊出来了。
师傅对我笑着摇摇手,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