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就已有了诱敌深入的想法。
而且由于谢安独掌辅政大权,又提拔谢玄掌握建康下游京口兵权,东晋朝中各方势力对谢氏的掣肘也十分严重。前有桓冲不顾襄阳危急,遣毛穆之回姑孰企图取代谢玄,后有朝廷以毛安之、司马昙之、杨广、丘准等人联兵进驻堂邑,谢安也只能无奈妥协,换取弟弟谢石掌握朝廷水师进驻涂中,威胁攻堂邑秦军的侧背。
前秦大军压境,东晋前线却事权不一,谢玄从泗口回撤广陵,也有挟寇自重的意思,而且返回时还撤离了沿途的军民,使得北府军实力得到扩充。等到下邳、淮阴、盱眙接连失陷,晋军屡屡败绩,唯有谢玄的北府军敢于出击,还在彭城让秦军吃了哑巴亏,被江北晋军各部士卒视作“南军之望”。
盱眙失陷,进驻堂邑的四万晋军惊恐自溃,不战而退,毛安之、司马昙之等人自然也就失去对麾下军队的控制,谢玄却迎难而上,从广陵西出,迅速收拢、整编堂邑溃卒,然后救援三阿。
两相对比之下,晋军士兵当然更愿意跟从能打胜仗的将领,于是在收编部分溃军后,谢玄的兵力再度扩张。从救援彭城时的万余人,经过征召流民、收拢南撤军民、整编溃军败卒,迅速暴涨到近五万人,不过有战斗力的仍是以流民帅军队老卒为核心的两万余人,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此时晋军前线的指挥权完全为谢玄掌握。
前秦方面,唯有金俱难、王显等寥寥数人尚且保持几分清醒,在毛当、毛盛率二万骑兵趁盱眙之胜,急袭堂邑惊溃晋军后,金俱难即以军粮不继劝主帅彭超就此退兵。
俱难并不姓金,这么称呼是为了与范俱难做区分,他是金城人,出自河西鲜卑,原为彭超兄长彭越的部将。范俱难则是陇西羌人,早年为南安羌大酋雷弱儿部下。
前秦灭前燕后,苻坚委任关东六州牧守,当时镇守河州枹罕的彭越,由平西将军、凉州刺史,迁为左将军、徐州刺史。
彭越出自安定卢水胡,二十多年前,前秦立国时就已成名,与苻飞、邓羌、徐盛、范俱难并称,苻健在位时,为前秦国中大将。王猛平定敛岐、李俨之后,又以彭越在枹罕镇守多年,其家中世代都是卢水胡大酋,在安定、湟中、临松等地胡部中都颇有声望,可以说是一呼百应。
将彭越委任到关东,实际上也是为了淡化其家族在陇西、河西的影响,削减其实力,毕竟他不是苻坚的嫡系。金俱难就是彭越改刺徐州时,由枹罕镇兵转入长安中兵任职,统领彭越麾下被分割后迁徙到长安的部曲。
前秦攻灭前凉、代国时,彭越病逝于徐州刺史任上,当时苻洛统率幽、冀二州兵马,主持伐代,兖州刺史梁成率部从征,之后职务又转回中兵,留守秦、代边境。
而彭越死后,留下的政治遗产,被他的弟弟彭超与部将金俱难分别继承,彭超封关内侯,迁广武将军,继梁成之后出任兖州刺史,镇守濮阳。
而金俱难则是升任后将军,管理长安北部,渭北到安定南部的卢水胡诸部屯戍事务,但他出身陇西鲜卑小部,作为彭氏的代理人,威望并不足以服众,只能倒向苻坚。
这种情形,与代国降附被分置为两部后,凭借苻坚册封,取得东部统治法理的刘库仁颇为相似。
自先秦两汉以来,卢水胡以彭卢戎遗民为主体,又广泛吸收匈奴、月氏、赀虏、杂胡、秦胡、羯族、氐羌等部族,然后统称为卢水胡,东汉时经常作为附属接受征召,讨伐西域、匈奴,部分首领因此接受册封而汉化。
严格来说,彭越死后,因其政治遗产的划分所生龃龉,彭超与金俱难之间本就有一定矛盾。在彭超的角度,金俱难不过是他家私属部曲出身,应该无条件服从才对,而不是讨好苻坚,窃据高位。
其实这在胡人政权中十分普遍,因为国家从上到下的制度尚处在对汉族文化的效仿、学习、完善之中,还没有彻底的封建化,传统的部族文化受到系统的汉文化冲击,可各族首领仍留存着旧时部族会盟合议的习俗。
谢玄命何谦率军救援困守三阿的田洛,仍是解围彭城时的老套路,三阿为水路环绕,陆路进出仅有西北方向,且地形狭窄,进入夏季后,周边多湿地,遇雨泥泞,秦军虽然占据兵力优势,却因为战场条件不利,大部队无法展开。
再加上秦军补给线要从彭城到淮阴走水路中转,此时因为季节导致邗沟水文变化,后方军粮供应也出了问题,秦军占据彭城后,彭超所命留守兖州治中徐褒,已经为此事传信来报。
谢玄此前撤回广陵时,将沿途本就人烟稀少的聚落尽数征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