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幕几乎颠覆了他对世界的认知,堪称神迹。
爆炸的浓烟萦绕在白柱四周,不断落下的碎屑穿过滚滚尘嚣,掉回海面。
但随着烟尘散去,李船长却愣住了,随后是毛骨悚然。
盐柱的中间部分已经被炸空了,只剩被火焰烧得焦黑又坑坑洼洼的横截面,远远望去像是无数个锯齿,他甚至透过被炸空那部分,看见了布满乌云的天空。
这场景如梦似幻,难以理解却又真实摆在眼前。
这个庞然巨物被分成了两段,它的下半部分仍自海面向上岿然矗立。
可它的上半部分,却悬浮在天空中,像是从乌云里,伸出的一根巨大白骨。
它的上下两端都没有受到被炸空部分的影响,仿佛它们本来就毫无关联。
那原本犹如山峦的巨物,此刻成了彼此没有接触的山峰和山底。
爆炸的巨响再次呈现,另一根盐柱相同的位置,一切仿佛是录像重演,但对于李船长而言,这已不再震撼。
他只是张着嘴,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纤细的秒针在表盘上转动了十圈,空旷无人的房间里只剩机械运转的细微声响,桌上也只有散乱的文件。
黄市长额角沁出冷汗,他紧扣十指,观察着电脑屏幕上的画面。
江博士正向他演示,攻击目标后的模拟影像。
正如真实发生的那样,那两根盐柱并没有轰然坍塌,它的上端幽异的飘浮在画面里,只是这一切从电脑里看着,并不算奇特。
江博士紧接着加快了系统中模拟的时间流速,大概是十二小时之后,那段被炸空的部分,从下端愈合,整根盐柱再次融为一体。
他解释道:“我们向系统里加入了一个未知值,正是这个未知值支撑住了圆柱模型,但我们显然低估了这股力量的大小,它不仅使圆柱体保持着平衡,同样也保护它不会因某处断裂从而引发崩溃。”
这个结果显然是令人绝望的。
“那就把它从上到下全部轰平。”黄市长一本正经地提出决议。
“这相当于移平整座珠穆朗玛峰,不,是两座。”江博士推了推镜框,并没有因黄市长草率的提议而恼怒,他继续说:“我们能在有限的时间里做到这一切吗?”
他将问题抛回给黄市长,同时他也清楚,这个问题的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不可能,他们根本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调动出如此数量庞大的武器,想全面摧毁两根不亚于珠穆朗玛峰体量的盐柱,所需要的能量量级对标的不是某个国家或是大洲,而是整个文明。
“有别的办法吗?”黄市长看向在场的研究员们。
他们全都陷入了沉默的思考。
黄市长扫视一周,却没有在人群里找到那个头裹纱布的海洋研究员。
“那个带回来的研究员呢?让他从海洋气象角度分析分析,存不存在别的可能。”
“气象角度。”江博士重复着市长的话,若有所思。
而前排的研究员则让出了一道缝隙,伸手向市长指明周哲的位置,不远处的角落里他正躺着物资箱上,酣然睡去。
这一觉周哲睡得很沉,他已经很久没有合眼了,地震前他还整整划了一夜船,世界的剧变令他的精神高度紧绷,但在这他却睡得安然,就连眼角靡靡的阵痛都对他毫无影响。
睡梦里他牵着卓雪,漫步在虚无的空间里,梦中的人脸是模糊的,但当他的意识集中在卓雪脸上时,画面却慢慢变得清晰,可奇怪的是,那张脸让他感到陌生,卓雪的五官变得难以形容,不是扭曲或是破碎,那感觉类似你盯着蔚蓝海面上的某个漩涡,那漩涡的形状逐渐形成了一张真切人脸。
这画面引发的恐怖谷效应顷刻将周哲从梦中惊醒。
他茫然的看着身旁,原本忙碌的基地大厅里空无一人,只剩头顶还亮着一盏泛着微黄的灯。
基地外已经入夜,豆大的雨点拍打着水泥地面,呼啸的风声昭示着整个夜晚都不会平静,飓风将要来临,比预测的时间更早,它卷起建筑的残骸肆虐在无人的城市里,追赶着逃走的人群。
当夜幕降临,疲惫的人们再也无法坚持前行,骤雨狂风席卷在蜿蜒的公路上,有人冒着暴雨席地而坐,被冻得瑟瑟发抖;有人翻下公路蜷缩到倾倒树木和路面夹角的缝隙里,但狂风仍裹挟着雨水无情地扑打在他们脸上;有人试图点燃堆起的篝火,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