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事基地外，深夜，呼啸的飓风是这晚的主旋律。

雨势渐疾，拍打得本就狼藉的树丛沙沙作响，不少雨滴穿过叶片间的缝隙，滴落在莹莹火光中，混着草木灰转化成了水蒸气。

营火前卓雪和潘阳相隔火光各自盘坐，两人身上的衣物已经被烘干，只有卓雪的发丝还残留着些许潮气。

愈演愈烈的风雨令卓雪有些不安，于是她开口找着话题。

“你刚才是不是有些过度紧张了。”回忆着那一家三口可怜的模样，她怎么也不觉得他们像是坏人。

潘阳没有作答，只是怔怔看着火光。

沉吟良久后他才抬起头，凝视着卓雪低声问：

“周哲有没有告诉过你，为什么会发生这一切。”

“海水失盐？”卓雪顺着问题自然地回答着。

“那不是最终的结果。”潘阳愈发低沉。

“结果是什么？物种灭绝？大不了再也不吃海鲜了呗。”卓雪刻意的玩笑显得很生硬，因为她明显的感觉到了潘阳的反常。

“不对。”火光映照着他那毫无表情的脸，就连他的眼神，都不再像之前那般闪躲。

他直视着卓雪的双眼，仿佛要让她原原本本地了解完一切。

“在人们的常识里，似乎地球的氧气都是由陆地上的植物制造的，但其实不对，地球上大部分的氧气是由海洋里的藻类生产出来的。”

“现在你再想想要是海里的东西都死完了，我们还能活吗？”他的语气由低沉转而变得阴森。

“那...岂不是说我们都死定了。”卓雪被盯得有些发毛，现在她有些后悔自己开口打破了沉寂。

“你又错了。”潘阳终于又露出了微笑，只是笑得不太自然。

“在某个理想的密闭空间里，以人类现有的技术，可以制造出足够部分人活下去的环境。”

卓雪咽了口唾沫，手有些不自觉地靠向上衣口袋里的黑码。

“所以有些人注定会死，这是没有办法的事，你说对吗？”

“你想说什么？”卓雪眯着眼，潘阳话中的暗示已经昭然若揭。

她身体后倾双手紧握，面对潘阳不加掩饰的阴沉，她强装着镇定，心里却对没能挽留住之前的一家三口追悔莫及。

耳畔回荡的风雨声，掩盖住了一切不属于自然的声音，以至于她不知道，即使自己放声呼救，能不能有人听见。

“交出来吧，别逼我动手。”潘阳终于说出了目的，卓雪心里一沉，最后一丝侥幸也随之破灭。

“你才是杀了所长的人，对吧？”卓雪的手紧紧攥着口袋里的黑码，她虽然没有亲眼目睹所长的尸体，但结合周哲的只言片语和他们的遭遇，她在心里对整个事件早有揣测。

话既然已经挑明，卓雪也不再遮掩：“你知不知道周哲替你顶替了杀人的罪名，他受了那么重的伤，还被军队带走了，他会死的！”

“我说过，注定有人会死。”潘阳缓缓起身，义愤填膺地继续说道：“这话是所长告诉我的，他不知道我听见了那通电话里的内容，他明明有活下去的希望，却正义凛然地告诉我要有牺牲精神。”

“他明知道最终的结果，不进地下城就是死路一条，难道我和我的家人就活该去死吗？”

说到最后，潘阳红着眼愤慨地注视着卓雪。

卓雪惊恐地听着，边摇着脑袋，边向后挪动身体：“你不必非得这么做，一定还有别的办法的，一定还有。”

“如果不是周哲来得太快，这张黑码根本不会落在你们手上，那本来就是属于我的，是我杀了人才换来的希望。”

潘阳走到了卓雪跟前，看着卓雪哀求的模样，他没有分毫动摇，步步紧逼着。

“我在实验所大院里看见你了，不过那时我刚杀了人，心里很害怕。”

看着眼前高大的身影渐渐遮蔽住了火光，卓雪渐渐感到绝望，眼泪夺眶而出，手颤抖着在草地上摸索，但只找到一截树枝。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不用再对周哲动手。”

趁着潘阳说话的间隙，卓雪抓起树枝猛地起身，挥舞着树枝甩向潘阳的侧脸。

但还不及她小臂粗的树枝怎么能撼动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

潘阳只是伸手一挡，便将树枝弹开，接着抬起一脚踹在了卓雪的小腹上。

卓雪顿时失去了抵抗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