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灵也没跟她见外，直接带着她在灶间絮叨些食物烹调之法时顺口就说出来了。

然而对她这种任人唯亲不置可否的态度，庄雯着实吃了一惊，“姑姑，家里上下这么多人呢……哪有让我做主处置的道理？”

相较于庄雯的小心翼翼，钟灵就自在多了。她倒也不担心庄雯做错了什么，左不过在自己家里，除了什么差错都尚可补救，若是发生一些仆妇小厮偷奸耍滑，奴大欺主的事情，一旦发现了直接发卖了拉倒，这个不行就换下一个。当今天下承平已久，人口增长速度过快，现有的生产力却养活不了这么多人口，故而人是用不尽的。

钟灵想的善后手段简单粗暴但非常管用。

作为对于这些人来说，钟灵和庄雯算是小小的统治阶级，作为boss，她懒得搞什么以德服人之类的怀柔政策，能干就干不能干就换，该讨好的人应该是他们而非自己。难得穿成个有点身家的，她享受还来不及，没有鱼肉乡里已经很不错了。

她买了那些人，给他们月钱，给他们衣穿，给他们一方庇护安身之所，她没有圣母到觉得自己只要喊一句“人人平等”那些人就会对自己感恩戴德肝脑涂地了，他们也是人，也有自己的心思打算。钟灵允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私心，但她既不会刻薄盘剥别人，也不会允许别人的私心伤害到自己的利益。

“你也说了，这是咱们自家的事情，我外头的事情也渐渐多了，什么蔬菜才买炭火添置，老妈子和小丫头拌嘴吵架的事情实在恼人，天天要是都给他们断官司，没得麻烦，反倒牵扯我的精力。如今你也渐渐大了，也在学里长了不少本事，正好也能用起来，试试自己的能耐。”

钟灵安抚性地握了握庄雯的手，“你管成什么样子都好，只别叫他们一把火烧了咱们的房子，谁没个第一次掌家理事了，其他的我还能怪你不成？”

她难得诙谐，逗得庄雯噗嗤一笑，也渐渐放松下来。

“那姑姑既然信重我，我就试着做一做。”庄雯点头，她其实在学里和朋友闲话时也会听她们讲起母亲教授自己掌家之事，自己的丫头不服管啦，奶嬷嬷仗着自己的功劳如何天天在自己耳边絮絮叨叨碎碎念啦，采买整治的宴席有所纰漏被训斥啦种种事情。

她在那时也会想，如果换成自己的话，自己又该当如何呢？只是她也不会和钟灵主动提这些事。她和哥哥身上的一针一线，所吃的一粥一饭皆仰赖姑姑，姑姑已经送她来这女学，待她远超一般姑侄了，她又如何敢因为这些琐事去烦钟灵呢？

如今姑姑既提出来了，也放心给她历练的机会，她再拒绝就是不识抬举了。

“好，既然如此，等歇完了午觉你就来我的房里，我将账册什么的都交给你。你也渐渐大了，平时给你的好东西也可以攒起来了，再捡一把大锁，将耳房那边儿当了库房正好。”钟灵手下将暄软的面团揉捏成长条，再揪成一个个小剂子，庄雯是南人，不会包饺子，就站在一边儿拿了一张面皮跟着钟灵有样学样。

这还是钟灵老家的传统，上车饺子下车面。庄寒争气，如今身负功名，已经成功考进了江南有名的桐江书院，至此求学愈发艰苦，路途遥远，途中颠簸，恐怕只有年节方能相见。

距离启程之期尚有十天，家中人已经忙碌开了。都说穷家富路，出行在外，又是古代，远离城镇的地方，有些东西哪怕有银子都买不到。故而衣食住行上钟灵便格外用心，夹袄、棉袍、单衣、狐裘、大氅……四时的衣裳都给准备齐全了，另外还有三双鞋子并两双靴子。

此外食物上虽说是跟着书院的饭堂吃，但是一些食补所用的茶叶、人参、菊花等等，科举要把人关在小小一间阁儿里，吃喝拉撒三天都在里头，没个健康强健的身子骨就算有命中举也没命当官。

学习所用的笔墨纸砚更是要备足。此外还有一些和交际应酬所用的表礼之类的，林林总总收拾了几大箱。庄寒提了自己与同窗翁纪岚关系匪浅，两家正好一道同行。

住在余杭日久，翁家钟灵也略有耳闻，据说是一户家风清正的书香门第，虽没有世代簪缨，但家中人皆读书习字，薄有功名。

翁纪岚稍长庄寒一岁，据说天资极佳，却在春闱前不幸染了急症，如今身体大好，虽然错过了一次考试，却也被书院选中，二人情谊甚笃，如今倒也方便。

钟灵对此欣然应允，因为是要搭着翁家的车走，便又给翁家父母和翁纪岚准备了一份礼物。

她还是很支持小朋友们社交的，尤其是庄寒这种求取功名的，同门同窗那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