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提示音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大家纷纷掏出手机。
“同志们,高源同学说他已经出地铁站了,马上就能到!”黄玲玲神情亢奋地读出屏幕上的内容。
坐在驾驶座上的赵志远斜着眼,语气酸溜溜的,“呦呵,还是老班长认字多,你要是不给这几个字念出来,我们仨瞅手机这老半天也不知道高源到底说了个啥。”
黄玲玲没好气地把手中的矿泉水瓶扔过去,“赵志远你差不多得了哈。我不就是没让你穿那件红色羽绒服嘛,你至不至于在这跟我阴阳怪气的。”
说完,她手指在手机屏幕上飞快划了几下,转过身把手机怼到后排的陈晟眼前,“你看看,就这件衣服,能穿出门吗?”
照片上的赵志远穿着那件让他引以为傲的红色羽绒服蹲在雪地里笑容灿烂地比着剪刀手,看上去像是一个被人遗落在雪地里的红色暖水瓶。
陈晟撇撇嘴笑了,“这事我站班长。”
“看到了吧,人家陈晟都站在我这边。”黄玲玲收回手机,向赵志远投去一个得意的眼神。
赵志远摆了摆手,“男人的时尚,你们女孩子家的懂个球子。这事我只听老陆的。”他转向黄玲玲,一脸不服,“你把照片给我陆哥看看。”
陆楚泽看过照片,一脸真诚地望向赵志远,“以后你还是都听班长的吧。”
“陆楚泽你个叛徒!”赵志远张牙舞爪地向汽车后排扑去。
车门突然打开,扑来一股飕飕的冷空气。
转过头的陈晟猝不及防地对上高源久违的面孔。
她轻轻点了一下头,又冷淡地把目光转向前方。
身边的陆楚泽探出一只手,“高源,从另一边上!”
高源急忙关上门,跑到车的另一边,钻进了车里。
人刚凑齐,赵志远就咋咋呼呼地叫黄玲玲把手机递给高源,让他对图中这件羽绒服评价一番。
看着一车人期待的目光,高源隐隐犯怂,“这是送命题吧。老陆,你觉得呢?”
陆楚泽咧咧嘴,“你别问我啊。反正今儿不管你说什么,那两人你肯定得得罪一个。”
“那就——好看?”高源不确定地挑眉。
赵志远开心地直拍大腿,“高源,今儿起你就是我义父!不,你就是我爹!”
这是他们第一次去阿力家。虽然阿力早在群里发了定位,赵志远也是严格按照导航指示的路径行驶,可黄玲玲看着车窗外人烟稀少的荒山野岭,总觉得是开错路了。
黄玲玲皱着眉头,“阿力家不是在海边吗?你怎么开到山沟沟里了?”
被嫌弃了一路的赵志远耐心逐渐被耗尽,他烦闷地盯着前方的路,没有应声。
他的头发一根根竖着,看起来像头被惹毛的狮子。
“赵志远你是聋了还是哑巴了,我跟你说话你倒是回话啊!”当着老同学的面被男友无视,黄玲玲感到格外没面子,她瞬间竖起了自己全身的刺。
“我回了。”赵志远不冷不热地说。
“你回了?你回什么了?车里那么多人在呢,你倒是说清楚啊,你回什么了!”黄玲玲愤怒的声音中多了一份歇斯底里。
“回了沉默。”赵志远的脸上仿佛笼罩着一层冰霜,脸色难看极了。
高源和陆楚泽默默对视了一眼,又无比默契地齐刷把目光投向车门。
如果可以,他们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跳车,来逃离这尴尬的局面。
陈晟醒来时隐隐约约听到前排传来的抽泣声,她睡眼惺忪地揉着眼睛,一脸迷茫地看向陆楚泽,“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你继续睡吧。”陆楚泽动作轻柔地把陈晟身上盖着的外套往上拽了拽。
高源神情复杂地向他们投去一瞥。
陈晟通过后视镜瞄到低头啜泣的黄玲玲和脸色铁青的赵志远,大概猜到了七八分。
前排是吵架闹别扭的小两口,左边的左边是她还不知道怎么面对的高源,陈晟内心轻叹一口气,把头靠到车窗上,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陈晟脑海里不断回忆起他们高中生活,一帧一帧的,每一个画面都仿佛一个透明的玻璃器皿,里面承载着他们美好无敌的岁月。
那个时候的阿力还没有因为家庭变故而辍学,每天意气风发地在球场上打球,享受着篮球场边女生们此起彼伏的呐喊声。
黄玲玲还没有摘下她那副笨重的黑框眼睛,依然乐此不疲地围在各科老师身边当他们的狗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