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西京城的雪停了下来,呼啸了两三日的寒风却仍在继续,此时的天色尚早,冬日的黎明来的很晚,天空中还能隐约看到月亮的弧度,而已经醒来的景仕泱却坐在床榻边发了好一会呆,盯着屋中炭盆里燃烧的银炭不知在想些什么。
早起是他的习惯,儿时他在玄蛊门中,为了习武总是天不亮就被苍奎拉了起来,甚至有时彻夜习武至天亮,再后来为了执行任务,他已经不再像正常人一样的作息。
“我就猜到你已经起了。”主阁的窗户被推开,慕青笑嘻嘻的从窗框上跃了进来,也没关窗,顿时屋中涌入了一阵寒风。
景仕泱微微皱眉,身上单薄的衣服令他感觉到了一丝寒意,但他却没有动,仍旧坐在床榻边,静静的注视着慕青。
“看样子你在景家的日子还不错啊...”进了屋内的慕青也丝毫没有见外,自顾自的在屋中绕了一圈,看着衣架子上挂着的
华贵衣衫和一旁摆着的金边长靴,慕青调侃的转向了景仕泱。
“你来这不是为了说这些吧。”没有理会慕青的嬉笑,景仕泱面无表情的直入主题,慕青不是多事的人,他来肯定是有什么事要找他。
“哦,是了,我倒是忘了。”还是从前一样的冷眼相对,慕青也习惯了景仕泱这样,玩笑开到适可而止,慕青便从怀中拿出了一个瓷瓶扔给他“你昨夜走得快,连解药都没拿。”
稳稳接住慕青扔来的瓷瓶,景仕泱摊开手掌看了看手心里的瓶子没有说话,他体内有苍奎种下的蛊毒,每月都要服食解药稳定毒性,一旦断药他会受蛊毒侵袭全身而亡。
景仕泱波澜不惊的收起瓷瓶,面色依旧如常。
“昨夜的事今日可有什么异动?”想起昨夜他的手下留情,景仕泱不太放心得多问了一句。
“你是说你放走的那个姑娘?”慕青回道,丝毫不意外的看着景仕泱“你是一早就知道她是司马愢的女儿,还是你又大发善心了?”
景仕泱闻言,盯着慕青并不准备回答。
“行吧,不管怎样,好在她是司马愢的女儿,虽然不知道她跟她爹说了什么,但军中低调处理了王副将的尸体,对外也只称隐疾发作暴毙而亡。”慕青淡淡说道,见景仕泱眉间松动,一瞬也了然于心。
“你在玄蛊门也有十二年了,若是一直不适应这个身份,不如趁此机会回到景家。”慕青平静的说着,对于景仕泱的恻隐之心并不感到意外。
“...”景仕泱未答,他听懂了慕青的话,却不知如何回答。
“行了,我先走了...白月还在城门等我,你昨夜没给她出手得机会,她可一点都不想见到你。”打破沉寂,慕青提起白月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不等景仕泱回应,慕青又从窗户处翻了出去,见慕青离开景仕泱才起身缓缓走到窗边,望了望窗外渐渐起亮的天空,黑眸却更加深沉起来。
“大少爷,这些早膳都不合您的胃口吗?”天亮后的寒亭轩中,吴伯亲自带着下人送来了丰富的早膳,但瞧着景仕泱并没怎么动筷,吴伯纳闷起来。
“不是..我不是很饿。”侧头看看吴伯,景仕泱勉强的端起一旁的茶水喝了一口。
“大少爷不饿也多少吃点吧,一会您要同夫人去周府,兴许午膳就要吃得晚了!”吴伯劝道,担心的看着景仕泱,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他也发觉景仕泱并不多话,在吃穿用度上又没有要求,也不给他添麻烦,算是很好伺候得主子了。
“去周府?”景仕泱微楞,试图回忆着过去。
“是啊,大少爷不记得了吗?是您外祖父的府邸,也是夫人的娘家。”见景仕泱微微不解的样子,吴伯出言提醒了一句。
听到吴伯的话,景仕泱的脑中也闪过一些模糊的片段,可却支零破碎并不完整,便也只能依靠他来景家之前曾查探过的一干底细了。
忆起周婉儿的娘家是西魏有头有脸的忠臣之家,甚得皇恩不说,周家老爷子更是西魏有名的大将军,周家长子周楚修也曾任军中将帅,虽然因身体原因退了下来,却也还是在朝中任职。
“大少爷回来,夫人高兴坏了,自然要带您去拜访周家老爷子的。”吴伯顾自解释道,希望景仕泱能明白周婉儿得用意和对他的重视。
听着吴伯的话,景仕泱沉默的吃了几口桌上的早膳,他倒不想去见太多人,这些亲人于他而言早已形同陌路,他不想也不愿被这些感情羁绊。
用过早膳后不久,周婉儿便差人来请景仕泱去往后院了,在吴伯得再三叮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