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尊大人,是吾等错信卢高轩,请县尊责罚。"
终究是郑黎扛下所有。
韩城士绅物伤其类,这也都闭口不言。
汪知县不是众人傀儡,证据确凿,没人能撼动他。
更何况,也不是所有人都不明理,似这类行为,本就是应该被砍头的。
“诸位,周百户、卢高轩、程总旗一干主犯,打入韩城大牢,待流贼过后,本官上报州府,以待秋决。”
汪知县面无表情的宣布周百户等人最后命运。
这些人都是有社会根基的,不同于李顺所杀的那个刘波,本就是个底层,又恰逢流贼围城,以通贼论处,还是可以遮掩的。
李顺心中暗暗咋舌,果然是同人不同命,一个横死当街无人问,一个却要层层上报,才能定论。
眼见大局已定,恶贼终有报应,可李顺总觉得少点什么?
是谁联系了周百户?
卢高轩仅仅是为了银子,就敢通贼?
包括汪知县在内,没有人想要继续理会这种细节,能拿出证据,证明双方勾连,已足够置其于死地。
还有太多事情,需要处理,汪知县没有心力深挖背后隐秘。
将参与人员都羁押一旁,汪知县已感觉劳累。
可事情未完,捉拿周百户和程总旗过后,卫所兵善后事宜,更显重要。
卫所兵架构,一个百户、两个总旗,剩下四名小旗。
没了百户,少了一个总旗,就剩下守北城的于总旗昂然不倒。
此刻他心中激动,军中不可无将,卫所兵更不能缺了话事人。
论资历、职位,他自认卫所兵无人可出其右。
想到这里,他一颗心激动莫名,多年媳妇就要熬成婆,没了周百户掣肘,终于可大展拳脚。
武夫出身,本来就不善于隐藏情绪,他看向汪知县的眼中,写满雄心勃勃。
似乎是感应到于总旗热切心情,汪知县转头看向于总旗,刻意提高声音道:“于总旗。”
“卑职在。“
于总旗快速自人群跨步而出。
众目所瞩,他极力压制内心的激动,可颤抖的身体,已将他心中真实想法出卖。
“周百户勾连流贼,本官将其下狱,待日后上报朝廷,一并处置。”
汪知县先是说了几句场面话,痛惜周百户之过:“为韩城百姓计,本官只能如此。”
“卫所兵都是韩城子弟,怎么如此糊涂,任由周百户等人肆意妄为。”
说到这里,他话音陡然一停,看向于总旗,后者明白,这是让他纳个投名状。
他把手下意识摸向腰间长刀,猛然间觉得此举大谬,在众人迷惑中,他快速收手。
“咳咳咳“
清咳几声,以掩饰自身尴尬。
他义正言辞说道:“姓周的,身为韩城百姓,却不思杀贼报国,为些许黄白之物,勾连流贼,倒卖韩城粮食,实为吾辈之耻。”
说到这里,又是对着汪知县躬身一礼:“县尊放心,卑职与流贼势不两立,。”
“卫所兵,不只有程三这等败类,更多的是热血男儿。”
等天一亮,周百户、程三等人的劣迹传遍韩城,卫所兵的名声算是臭了。
想到这里,他心中一阵不甘心。
他自成年,就承袭总旗之位,这份先辈以血换来的职位,他曾满怀希望,想着大干一场。
可现实的冷水浇下,十多年光阴,他从一个热血总旗,变成邋遢的中年总旗。
因着与周百户不合,在卫所中郁郁不得志。
要不是他人本事不弱,只怕这总旗位置都做不稳。
但从今日开始,压在头上的大山尽去。
想到这里,他忽地大吼出声:“姓周的不是东西,给咱们百户所抹黑,于伟烈与其势不两立,城外流贼,都是吃人的虎狼。”
“为了韩城百姓,为了给咱们百户所正名,于伟烈纵死,亦是战死韩城城头。”
之前周百户与程三的狗咬狗,那些被下了武器的卫所兵士卒,个个脸色火辣,仿若在人群中被扒下底裤,露出难言之物。
他们不认得字,更没读过叔,可兵贼不两立,这种基本的廉耻还是有的。
此刻见于总旗站出来,想要给卫所兵重新树立威望,卫所兵们个个情绪高涨,都跟着高喊起来:“纵死,亦是战死城头。”
“杀流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