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朱雀门——
檀芜泪眼婆娑地捏着檀临安的手,这一幕何曾相似,当年也是在这里她送走了檀临渊,至今未归,今日,她又要送走她寄予重望的女儿,她压抑着声音的颤抖:“冉冉,路上一定要小心。”
檀临安笑了笑,主动抱住檀芜:“母亲放心,冉冉很快便会回来的。”她瞥了一眼站在远处的林生鞍与檀复,转到檀芜的耳边轻声道:“消息母亲也看了,母亲一定小心应对。”
说完她退出檀芜的怀抱,郑重地施礼:“还请母帝放心,此去南巡,儿臣必不让母帝失望。”
长长的队伍蜿蜒前行,渐渐消失,檀芜抹了一下眼角的泪珠,踏上马车,带着送别的人浩浩荡荡地回了皇宫。
林生鞍刚刚回到宫中,还未喘口气,便有太监拎着圣旨出现在门口,他连忙带着檀复不情不愿地跪在中庭。
谁曾想这竟是一旨禁足的诏令,用得理由还有些荒诞,不等林生鞍反应过来,亭芦殿的大门便被重重关上,透过门缝,能看见外面还站了许多禁军。
檀复的视线从林生鞍手中的诏书转到他的脸上:“父亲,母帝突然如此,难道是知道我们······”
林生鞍一抬手止住他即将说出口的话:“不,应当是有所怀疑,她不会知道我们的布局,”他的脸上逐渐浮现出阴鸷之色:“禁足又如何?我想出宫她也拦不住我!宫外的人都安排好了吗?”
檀复点头:“自然,早就安排好了。”
林生鞍抬头看着有些阴沉的天色,将诏书随手扔到一旁:“太女殿下,希望你还有命回宫。”一瞬间大风四起,呼啸着卷过树梢水塘,呼声大作,穿过缝隙的呜咽之声仿佛是恶鬼在哀嚎。
狂风涌进地宫,在纷乱的武器与人体之间冲撞,时不时地带起一阵阵血雾。
今日便是最终考核的日子,地宫所有的弟子都被关进了一个蹚水的大牢房,而其中还套着许多一个比一个更小的牢房。
考核的内容很简单三百多个弟子每五个在一个牢房中厮杀,活着的那个便可以打开最小的牢房进入中部的牢房,此时仍然是五个人一组,就这么次第杀下去,最后留下来的二十个人便算通过考核。
檀临渊已经在倒数第二关,他整个人似乎才从血湖之中爬出来一般,渗着粘稠的血液,有同门弟子的,也有他自己的。刀尖一串一串地流着血珠,他抬起手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利落地抹了最后一个人脖子,随即踉跄着,打开了最后一扇门。
最后四个人,再杀四个人便可以重新见到太阳了。
檀临渊喘了几口气,调整着紊乱的内力,警惕地看着眼前的四个人。
脚下池水的涟漪还未散去,五个人对峙着,只听得风在耳边呼啸的声音。其中一人猝不及防暴喝一声,跃至半空举起双臂,那狼牙锤眼看着就要砸下。
檀临渊侧目一看,猛然向前冲去一刀劈在一人肩上,随即腰部发力转身一甩,将刀砍之人送到狼牙锤下,在那人没有重新举起锤子前,刀尖狠狠刺进那人的腰身。
一下解决了两人,檀临渊转身面对那个,在两人决斗中胜出的最后一人。不等他缓一口气,几道鞭影凌厉地甩了过来。檀临渊有些被动地防守着,手臂与腰际被剌出好几道口子。
长鞭将池水也抽的支离破碎,水花与雪珠在空中纠缠着飞舞,微弱的光影四处晃动。檀临渊瞅准机会扭动着手腕将长鞭牢牢锁在刀上,然后用力一拽将始终站在远处的人拖了起来,自己也适时松手飞扑上去,从半空中将人重重贯在地上,闷进水里。
水下的人拼命挣扎着,双手胡乱地抓在檀临渊身上,摸到一处伤口便丝毫不犹豫地抠了进去,企图让檀临渊松手。
檀临渊闷哼一声,冷汗立马爆了出来,脑子似乎都痛得有些发懵。他颤抖着嘴角咬牙忍着,双手不曾离开那人的身上。终于,水下的动静越来越小,直到销声匿迹,檀临渊跌坐在地上,嘴角渗着蜿蜒的血迹。
最后一扇门打开了,三位长老在大弟子的簇拥下站在岸边:“恭喜各位,成功通过考核。等你们伤好些了,便可以离开地宫了。”
檀临渊模模糊糊地听完这段话,不知不觉便没有了意识,那柄长刀仍然牢牢地攥在手中。
待他醒来时,浑身上下都涂满了药膏,只有眼睛还能转动几下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这与他之前住的地方完全不一样,屋内陈设都精良了许多,四周的床榻上或坐着或躺着休息养伤的,应该都是考核成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