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卯初时,檀临安便缓缓睁开了眼睛,一抬头,就对上顾玄霁直勾勾望着自己的视线。
顾玄霁迅速低头想要在怀中女子的唇上啄一口,却被檀临安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嘴:“别,还没漱口呢。”她撑着顾玄霁的胸口爬起来,没有下榻而是盘腿坐着,两手搁在膝盖上。
顾玄霁偷香失败很是遗憾地摸着自己的嘴唇,看了看窗外约莫不过卯时,他有些诧异地问道:“我记得你都是辰时初起身,怎么今日这么早?”
檀临安泰然自若地道:“辰时初是出门练剑的时辰。”
顾玄霁品了品她的话:“所以你其实每日都这个时辰起来?起来这么早做什么?”
檀临安闭着眼睛淡淡道:“晨时冥想一段时间,回顾不足,制定新的计划,这样才能尽量不行差踏错。”
原来如此,顾玄霁佩服地抱了抱拳,还想说什么,忽然记起自己要做什么,昨晚的那个插曲他一定要知道真相。他跟檀临安简单说了一下发生过的事情,便不再打扰她,闪身出了殿外。
这件事檀临安也记在了心里,对于可以突破重重禁制的不速之客产生了好奇,顾玄霁也没有及时做出反应,若是刺客自己早就没命了。既然不是来杀自己的,那会是谁呢?
半个时辰后她睁开眼睛,脑海中有了很多猜想却都对不上号,索性不再思考,等着看顾玄霁能不能查出一二。她推开殿门的一瞬间,便被彻骨的寒风逼出了两个很不雅观的喷嚏,她吸了吸鼻子,认命地咬咬牙,冬练三九的日子,又要来了。
正准备跨出去,顾玄霁却忽然将她抱回殿内,重重关上房门。檀临安半是恼怒半是不解:“你做什么?”
顾玄霁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她一眼:“你疯了?!你这腿还要不要?深入骨头的伤口,骨头!还想练剑?想瘸一辈子啊。”
檀临安被这劈头盖脸的数落骂得有些发懵,她这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膝盖处的疼痛:“你不说我还想不起来,这下好了,疼起来了。”
好心当成驴肝肺!顾玄霁气鼓鼓地看着反将自己一军的檀临安,很想说点什么出口气,却想不出什么有效的话语。
偷得浮生半日闲,檀临安笑了笑,伸出手圈住顾玄霁的脖子:“知道你心疼啦,那我少走路,你抱我去书房,正好看看杂书。”
顾玄霁十分从善如流地将她稳稳抱在怀里,中途顺便取了一件狐裘,将她放在椅子里后,便把狐裘仔细地裹在她的腿上。
檀临安安安静静地看着他一系列的动作,末了仰头道:“我背上也凉,你再去取件大氅来。”
顾玄霁挑了挑眉,背上凉?他往后挪了两步站在她背后,一俯身便将檀临安包裹在怀里:“这样便不冷了。”他伸出手去取檀临安要看的杂书,随后摊开在桌上两手握着书角:“看完了这页告诉我。”
檀临安低着头促狭地笑了笑,将双手乖乖缩在怀里,往后挪了挪靠在顾玄霁宽阔的胸膛上,开始读着妙趣横生的故事,时不时哼唧两声示意他翻页。
乾坤宫——
如今朝堂之上人丁凋敝,叛臣虽多,死在林生鞍手中的忠臣也不少。
叶槿柔沉声开口道:“殿下,国不可一日无君,还请殿下早日即位。”
“请殿下早日继位。”
上朝之前檀临安便想到今日群臣会有此请求,她其实内心十分不愿立即上位,不想立刻就站在檀芜的位子之上,从此以后独自一人高处不胜寒。只是她没有理由拒绝朝臣们的请求,何况檀芜驾崩的消息一传出,短短两日边境就都有些小冲突,不能因为她一人的矫情之思不顾全大局。
她点点头:“诸位大人言之有理,只是母帝乍然驾崩,宫变之事也并不光彩,孤只望万事从简。”
“殿下英明!”
刚刚下朝出了乾坤殿,未央宫的宫人便疾步找来:“殿下!四殿下醒了!”
檀临安闻言,立马舍了轿辇,提起裙摆便朝着未央宫匆忙跑去。顾玄霁皱着眉紧跟在她身后,很是担心她的膝盖,却也知道这会儿自己说什么,檀临安怕是都听不进去。
一行人气喘吁吁地冲进未央宫,檀临安当先跨进殿门,一旁的宫人还没来得及行完礼,眼前的太女便已在几步开外的地方。她几步便跑到榻边上,将檀昔月一把搂进怀里:“茵茵,茵茵······”她的眼睛瞬间变得通红,紧紧抱着这个唯一剩下的亲人,心里不知道是开心还是难受:“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她又松开手捧着檀昔月的小脸:“还有哪里不舒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