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循想告诉眼前的小姑娘,当年他随祖父上战场,似这般天气穿一件单衣也不觉得冷。
但看小姑娘满脸担忧的模样,陆循道:“有些冷。”
柳絮儿的手抬起来,似乎想要为陆循拂去头上的雪,却很快又缩了回去,转身跑回车厢,抱了个包袱出来塞进陆循怀里。
“我,我随意做得,您别嫌弃。”
说完,就立刻躲进了车厢里。
包袱还是温热的,有属于她的独特果香味,陆循在马车前站了会才抱着包袱离开。
他的内心是高兴的,小心翼翼哄着的,装作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似乎终于想通了,要不是时机场合不对,他真想一把将人搂在怀里,肆意搓磨疼爱一番。
找回来的,只有柳月儿和已经死了的车夫,而方雨扇依旧下落不明。
因此,陆循和侍卫们只是取了些粮食和水,又继续上山搜寻。
陈懈亲自来过问柳月儿,想让她把发生了什么说出来,柳月儿却像是惊吓过度,缩在杨氏怀里,一个字都不肯说。
柳长宗急得打转,方雨扇要是出了什么事,他们一家难辞其咎,就算陆循要杀了他们一家,估计也没人敢多说什么。
“你这孽障,还不照实说来,要是方姑娘有什么三长两短,你拿命都不够抵的!”
听到这话,柳月儿眼神微动,终于从杨氏怀里抬起头,一脸的茫然懵懂:“爹爹说的什么话,是方姐姐硬要拉着我去赏梅的,后来天越来越黑,我劝方姐姐不要继续走了,方姐姐不听还将我赶下了马车。”
一个人影冲了过来,不由分说地一把将杨氏和柳月儿推倒在地,唾沫飞到柳月儿脸上,赤红了双眼的婆子大骂道:“都是你这小贱人,姑娘在家向来乖巧听话,自从遇到了你,被你骗走了两石粮食不说,还被你哄得要去看什么梅花!”
“如今你还要将脏水泼在我家姑娘身上,当所有人都是傻子不成?果然是商户之女,巧言令色,满肚子坏水,早知如此,我是断然不会让你这小贱人接近我家姑娘。”
“要是我家姑娘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婆子骂完,就嚷嚷着要去找方雨扇,她之前就想跟着陆循一起去,奈何不会骑马只能留在营地干着急。
婆子拉都拉不住,陈懈也十分头痛,最后只能让人将她绑起来。
雪下了三天三夜,官道上的积雪已经没入膝盖了,陆循也出去找了三天三夜,中途只回过一次。
大雪覆盖了所有的痕迹,想要找到方雨扇,也越来越难。
更让人忧心的是,婆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解开了绳索,什么都没带就跑了。
跟婆子的忠心一比,柳月儿就显得那般无情起来,她除了第一天反应有些大,而后的两天能吃能睡,以至于车队的人看她的眼神,都充满了怀疑和厌恶。
对柳絮儿,其他人也并没有迁怒,但越是这样,柳絮儿就越想做些什么,为陆循,也是为方雨扇。
这天黄昏,陆循终于回到了营地,还带了陌生人。
那人说自己是流民,曾看到过十几个黑衣人,带着一女子上了山。
柳絮儿听到那人说话,虽然隔着距离断断续续的,但他的声音,总让人觉得有些熟悉。
她没有蒲草那般可以模仿别人说话的能力,但她对人的声音格外敏感,只要听过一次,下次再听到就能认出来。
“是他们!”
这流民看上去没有任何破绽,又黑又瘦,身上穿着单薄,在雪地里抱着身体猛打冷战,甚至连口音都是这一带的。
但这个人的声音,她曾经听到过,就在鱼跃山。
柳絮儿掀开帘子,见那流民站在陆循身前说话,陆循挑眉听完,只吩咐侍卫将他带下去吃点东西。
那流民竟也十分本分,给什么吃什么,也不到处乱看。
三天加起来睡不到两个时辰,却不影响陆循思考。
从方雨扇不见到婆子来找他,也就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这么短的时间,能将人藏到哪里去?
这三天他们将能找的地方都找了,却还是不见人影,那只能说明对方十分了解山林,或是猎户,或是土匪。
再者,今日这流民也遇见的有些太巧,还剩半口气时被他们救下,身上却没有任何东西,是如何在这种恶劣条件下走到这里的?
陆循心中已有成算,好几天了,他很想看看那个小姑娘,此时她也正望过来,鬼鬼祟祟的样子着实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