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市上已瞧不见货郎身影,只剩稀稀拉拉晚归的村民老乡。
许有船吁停牛车的同时,黄鹄禾两条大长腿一撑就落了地。
“四月嫂,把菌菇小菜装上车去。”
看见两家人都到了,张四月脸上愁苦之色消退不少,二话不说就开始收摊。
也是心虚不敢面对柳泠泠,没那金刚钻偏揽瓷器活,第一次出摊就捅出这么大的篓子。
不知泠泠妹子会如何数落她,做好心理准备的张四月偷偷瞄了一眼车上之人,就见柳泠泠站在车上晃晃悠悠的。
“泠泠妹子,你小心……”
黄鹄禾被她的话吓得一阵慌乱,下意识拉住欲栽倒的小美人,低头看着她苍白的脸色一阵内疚,牙根紧咬。
柳泠泠抬眼看去,瞧见男人英挺的侧脸,神色淡漠辨不出情绪。
“???”
他也开始甩脸子给她看了?
黄鹄禾将她安置在路边的大石头凳上坐着,就转身去搬货了。
柳泠泠看着从手上滑掉的衣袖,整了整心思,看向张四月。
不知何时许有船凑到了黄鹄禾身边,神情沉肃地小声道,“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在车上那会,你怎能在弟妹面前提什么县城的事……我跟你说,若是她非闹着跟你去,你可不能答应,娘子跑了可就再也找不着了……别以为那纸婚约能束缚住她……”
黄鹄禾一直机械扛货的动作才稍微顿住,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正柔声安慰张四月的柳泠泠。
“都随她吧。”
“哎,我说你……”
看着黄鹄禾一副不愿多聊的态度,许有船只当是自己多管闲事了,真是好人没好报。
不一会装车完成,柳泠泠好整以暇地坐到了副驾驶位。
看着许有船比自己还着急,黄鹄禾不住想笑,老兄,是我的她跑不掉,不是我的,强留也没用。
“你们自己想办法回去吧,别担心,等我们回来事情就解决了。”说罢一甩牛鞭就走了,当真是一丝犹豫都没有。
许有船拉着双眼通红的张四月往村里走……
再说这边,两刻钟前,黄鹄禾和柳泠泠出村的消息不胫而走。
水井边又围起一堆人,商量着如何去黄家探虚实。
不多时,他们就寻来了两个生面孔,是村里某户人家的娘家客去敲门。
“有人在家吗?”
钟阿婆将院中小桌子移到清凉处,两兄妹在旁喝粥吃饼她串珠,听见叫门声,脸色一沉。
这些村民都是些狗鼻子啊,阿猿才走不久就嗅着味道过来了?
苍老粗糙的手掌安抚地摸了摸兄妹俩的脑袋,示意他们不要紧张。
“谁啊?”她扬声问。
“大姐,我们入山采药回,走了一路口渴得很,想找您讨口水喝。”
妇人说话语气温和有礼,听来又是一把陌生的嗓音,钟阿婆犹豫了片刻,走到门边透过门缝往外看,就见着两个生面孔的妇人背着背篓站在门外,满脸劳动过后的红光。
“你们是哪个村的,怎么跑到东边山来采药?”钟阿婆又问。
“是南边山村的,听说东边山这边的悬崖有石斛就陪着家里男人过来看看,顺便摘了些草药准备带回去。”
一听还有别村的人惦记着阿猿的石斛,钟阿婆“哗啦”一下打开门,气势腾腾。
双手杵着拐杖气定神闲地将二人从头到家打量一遍。
之前在门后看是观察,现在是在威慑。
且对着那两个面容和善的妇人警告道,“咱村地界上的石斛有人采,你们别来沾边,若是被咱村村民知道,追着你家男人打别说没提醒你。”
妇人倒也不恼,作讶异状,连连应是,“大娘,咱们无心的,既然有人采,回头我就跟他们说,咱两村子离那么近,生了嫌隙可不好。”
看她们态度还行,钟阿婆才冷冷道,“就站在这儿等着,我给你们打水来。”
“多谢大娘。”
钟阿婆很快端来两碗茶水,两个妇人也算规矩地站在门外未动,待喝罢水后又是再三道谢才转身离开。
回到水井边,俩妇人先收了大壮给的跑腿费,才将所见与众人道,“屋里整整齐齐,有一个吊脚亭子,看着像是晒干货的,有几个晒物架,做工可精细了,笸箩放在上面能一次晒十几只,院里啊飘着一股油香,中午肯定做了啥好吃的,也没瞧见什么菌菇小菜,但篓筐里放着不少红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