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如此……”不觉间，张九岩早已泪流满面：“三哥，对不起我刚刚竟……”

竟提防着你。

竟意图杀死你。

张九岩拽着三哥的衣袖，五脏六腑全扭成一团，他不禁整个人跪倒在地，哭得泣不成声。

“九弟。”三哥摩挲着张九岩的头发，眼里也早已噙满了泪水：“不用自责，你是画龙师，世间的因果虽因你而起，却并非你所致。你无须过多苛责自己。我只恨自己动作为何不再快点，这样就能在姬梧桐赶来之前，救下更多的人了。”

这话点醒了张九岩，他慌忙看向三哥：“对了三哥，爹娘还有大家的尸首呢？我是画龙师，我可以救活大家！”

三哥遗憾地摇了摇头：“他们把爹娘的尸首带走了。我猜姬梧桐是怕你回来使他们起死回生，这才派人带走了大家的尸体。”

一旁的傀儡师轻拭掉眼角的泪水，她声音略微哽咽，却也带着愤怒：“幸得我随张公子回至张府，才知道当今圣上竟是如此货色！如今想来，参加异士科考，只为争得圣宠的我们，当真可笑！”

三哥叹了口气，看向张九岩：“如今爹娘已死，唯有山下客栈中的小妹还幸活，只是不知道她还在不在那客栈中，有没有被姬梧桐发现。我想……先去寻一寻小妹。之后……我想……”

三哥舔了舔干涩的嘴角，明明手旁就是茶水，他却连拿起茶杯的力气都没有：“我在爹娘面前说过，我要保护你。但没有异士之力的我，连保护自己的力量都没有。所以我想，安顿好小妹之后，便去拜师学艺，我希望有朝一日，真的能保护好你。在这之前，我不想拖累你。”

凡人保护异士。

这本该是句让人哄堂大笑的话，但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笑。

张九岩更是笃定地点头：“我相信你，三哥。所以，若是未来我们相遇，你可一定要保护好我啊。”

三哥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倾泻而下，但他此刻却无比骄傲，他扬起嘴角，一如在爹娘内室那日：“那是自然。”

“未来相遇？张公子不打算和你的三哥一起吗？”傀儡师听出了话中的怪异，忍不住提问道。

“我想去皇城。”张九岩顿了顿，还是选择如实相告：“姬梧桐带走爹娘的尸体，必是为了威胁我给他画像。所以我想……”

“张公子，万万不可。”傀儡师被他这话吓得花容失色：“京城有无数异士，而皇上身边更是有十三金丝官。你只身一人前往，怕是毫无胜算。张大人和你的爹娘付出如此之多，不是为了让你去重蹈覆辙的。”

意识到傀儡师说的没错，张九岩倒是冷静了下来，忍不住发问道：“十三金丝官……是什么？”

“凡通过异士科考的异士，皆可入异士官。异士官，专负责抓捕管理祸乱人世的异士、流民。”傀儡师见张九岩什么都不懂，吸了口气，耐心解释道：

“异士官分红、铜、银、金四个品阶。凡为异士官，皆着圆领黑袍，而四阶则对应四种颜色的腰带。张府的那个御蛛人和幻术师便是金阶一品异士官。除此之外还有黑色腰带，这种一般是被缉捕的流民、异士想要将功补过，便会系黑色腰带，临时跟队，充当短工。”

“这四个品阶，有什么区别吗？”张九岩又一次发问。

“除了为官时间长短，还要看能力强弱、贡献多少，简而言之便是，品阶越高，能力越强。除此之外，据说这十三金丝官也有高下之分。不过，现在的我们，就连最弱的第十三官御蛛人都打不过，张公子，我劝你还是不要以身涉险。”

张九岩焦躁不安地吞了口唾沫，他一心想去皇城救爹娘和兄弟姐妹们，但面对如此强悍的敌人，却也不得不冷静下来耐起性子：“这世间难道没有能对付这十三金丝官的存在吗？难道就任由姬梧桐兴风作浪、残害异士吗？”

“有。”傀儡师点头，“这世间有两个秘密组织，一为逍遥道，二为不言教。逍遥道专门庇护那些被朝廷追杀、通缉的异士。不言教则是集结天下正义之士，护佑凡人与势弱异士。当然，他们共同的目的都是推翻姬梧桐的统治，还天下一个平等安乐的盛世。”

“张公子。”傀儡师抬眼盯着张九岩的眼睛：“张公子想要加入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