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群早知小公主不会善罢甘休,一直防范着。那一匕首刺出瞬间,季群便钳着时无桑的皓腕避了过去。
“殿下身子金贵,这些冷铁恐伤着殿下玉体,便别再碰了。”季群夺下匕首,随手掷了出去:“殿下还是移驾吧,没人能来救您的。”
时无桑雪白的腕顷刻便青紫了一圈,季群也没再放开手。
他朝身后的季五使了个眼神,便扶着时无桑往山路走。
季五目送他们走远后,朝着下人命道:“烧。”
时无桑怒喝:“你敢!?”
季五在地上随意捡了一杆长枪,随意掂了掂缠上破衣沾上火油便打开火折子点上了火。他方才也杀够了人,便懒得再沾些血,随意的抛掷了出去,火势顷刻便熊熊而起。
季群不顾时无桑的挣扎将她硬塞进一架破破烂烂的马车里,带队即刻启程返回南蛮。
季五一挥手:“弟兄们随我取马,回程!”
小路难行,马车颠簸不已,可时无桑还是咬着牙硬撑着稳着仪态。耳环珠钗不乱,步摇磕碰清脆悦耳。
她不能被掳回南蛮,做制衡父皇的筹码。哪怕被救回,那些恨不能剥皮饮血的皇兄只怕除了青灯古佛,就只有三尺白绫一个出路给自己。
时无桑手腕上原缠着一串羊脂玉珠,油润莹白,共一百零八颗。那时她从清欢手中接过匕首时,就暗暗将平安结割破了,一直将两段绳子紧紧攥在掌心。
此时马车每走百十步她便从侧窗轿帘暗暗丢一颗出去,若实在不能脱身,留的这些痕迹,也足够清欢传信回去父皇派人寻找。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路越来越窄,季群喝停下马,令道:“弃马,先进清风寨休整一夜,明日再赶路。”
“殿下请。”季群正要上手扶时无桑一把,却被她一把推开了。时无桑自己跳下马车,精致的玉鞋顿时染满了污泥。季群也不恼,他饶有兴致的打算看这位娇滴滴的殿下还能撑多久。他当然知道小公主这一步步走的是什么主意,无非是想保住清誉,可等入了南蛮,还谈什么清誉!所以他毫不在意,只等着三公主认命,乖乖等着做大王子妃。
禁步与玉佩相映相辉,环佩叮当煞是好听,时无桑一步一步走的是天庆公主的傲骨。
半个时辰过去了,时无桑不卑不亢的让季群颇为震惊。眼看着离青峰寨还有几十步时,金尊玉贵的小公主早已撑不起身姿。她抬眸看着寨门,拂开季群再一次要搀扶的手,摸出一块帕子,嫌恶的狠狠擦了擦手,随意的将丝帕丢下,本能的整理起了自己散乱的发,凌乱的袍。
汗水打湿的鬓发被她小心的藏回发髻,发冠华服所带来的沉重没能压下时无桑挺直的背。
早已经筋疲力竭的时无桑,哪怕是被擒,也从未放下过身段。她正了正身形,抬起高傲的头颅,一步一步走进了青峰寨正门。
季群并不恼,扬声调笑道:“来人啊,伺候公主殿下沐浴更衣。”
待到匪寨的婆子们扶着时无桑进了房,季群又吩咐道:“披上红绸,挂上红灯。摆酒,本王子今儿个要成亲。”
众人恭喜的声音络绎不绝。
“恭喜王子喜得佳人!”
“大王子妃可真美啊!不愧是真龙明珠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王子可不能小气,可得让王子妃换上喜服给属下们瞧瞧啊!”
时无桑被婆子们剥了吉服,卸了钗环。
此时正浸在温热的水中。
那人还闲情逸致的差人送了一篮子娇嫩的花瓣。
时无桑阖着目,她得抓紧时间休息。也在思索着对策,坐以待毙万万是不能的,一国公主,真成了南蛮的妃,丢的是天庆的颜面,哪怕暂时虚与委蛇,也断断不可。
若她没猜错,此次之事罪魁祸首就在四五两位皇子之间,她早就是那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了。去年及笄,父皇将淮滨十三城赏给自己做封地,那富庶之地,年年岁贡从此入主扶桑殿,惹了不少人嫉妒眼红。
本以为到此为止,谁知过了今岁年关,父皇又颁旨册封。以女儿身,去往陇南替天子封赏将士。
嫉恨时无桑的皇子本以为,时无桑再受宠,也不过是个公主。待到来日,周遭国家请求联姻,再受宠爱的公主也得为国尽忠嫁过去。
可公主行封赏,让他们的期望成了梦,本朝历经十三位圣上,从未有公主去往边关行封赏。
此事若成,那时无桑可谓从此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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