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伤口愈合得再快,伤疤总还是在的,断不会一点痕迹也不留,他既不想不想她知道,约莫有他的考量,卫筝点点头,“那便好。”
太阳一寸寸西斜,卫筝抬头看了看,该回去了,“既然世子安好,那我便回去了。”
“好。”
目送着红色的衣角消失在院墙外,林晞将手翻过来,手心包着的白色布巾上已经有血渗出来,他静静坐着,不知在想什么。
“世子,既然想要卫姑娘留下,为何不让她,,”
“她害怕。”
府外有小孩子在放鞭炮,噼里啪啦地响,他们随着笑起来,欢笑声传进来,连带着府里也沾染上了一丝热气。除夕了啊,林晞按住胸口,再也忍不住,俯身吐出一口血来,好似盛开红艳艳的山茶。
林晞不甚在意地抹了下唇角,望着另一只散去余温的茶杯,她就很像山茶,开得明烈而热烈,好像要把瞧着她的人都照亮。
云一急急进来,“世子,解药已成。”
“走吧。”
云一看着林晞,显得很犹豫,“只是毒根深种,贸然解毒于您无益,须得先调理一番,再行解毒便可。只是,一月之内您不可动用内力,否则一经催化,毒发会更快些,到时,,”
到时神仙难救。
林晞明白各中厉害,他同萧贵妃虚与委蛇,原是受制于这解药,如今既有脱困的可能,他又怎肯轻易放弃,“无碍。”
“大夫说,若是能继续服用萧贵妃的解药,成功的可能便能更高些。”
夕阳还未完全落下,远处的长着一棵大树,树冠上系着的红色飘带随风飞扬着,像天边流动着的红色云彩。
“我知道了。”
卫府门前早早贴上了春联,窗外爆竹声响过几轮后,祭拜完祖先,热腾腾的锅子和其它吃食便上了桌。院子里灯火通明,入目之处挂上了各式灯笼。大家脸上都有了喜色,见人就道一声除夕安康。
窗外的腊梅,正静悄悄地开放着,斜斜地伸出一支,探到了窗棂边上,窗上贴着卫筝和沈珏剪的四不像窗花,屋子里暖烘烘的,到处都是腾腾的热气。
沈珏没有回山上,留在这里过年,他说了什么话,逗得祖父和娘亲都笑起来,爹爹原只是听着,瞧见娘亲笑得欢喜,也随着一起笑起来。
娘亲提议大家喝酒行令,到沈珏处,便耍起赖来,卫筝自是不饶他,两人谁也不让谁,就这么争辩起来,惹得他们又是好一顿笑。
酒过三巡,祖父和爹爹娘亲他们早就回去了,卫筝喝得醉了,拍拍沈珏,他趴在桌子上,竟就这么睡过去了。
喝到最后,沈珏连人都瞧不清楚,舌头也大了,拉着桂乐一个劲儿地叹气,开口就唤筝筝,气得桂乐直瞪眼,他说,“筝筝,欺人可以,莫要欺心。”
桂乐不明白,“姑娘,我只知道自欺欺人,什么是欺心?沈公子果真醉了,说的话颠三倒四,姑娘先坐坐,我去寻些醒酒汤。”
坐了半晌,不知为何有些怅然。屋子里地龙烧得热,酒气蒸上来脑子愈发混沌,卫筝出了房门,四周有隐隐约约的鞭炮声传来,凉风一吹,总算清醒了些。
桂乐瞧见她,迎了上来为她披上了披风,“姑娘,夜里凉。”
“方才用得有些多,我想一个人走走。”
“天黑路难行,姑娘,提盏灯吧。”
上京里灯火通明,家家户户门前都挂上了灯笼,爆竹声还未停歇,却不似先前那般密集了。走了一会儿,不知不觉到了平南王府门口,门前清清冷冷,什么都没有。
提着灯笼翻墙有些不方便,好在她动作已经很娴熟,有惊无险地过来了。穿过长长的走廊,绕过依水的亭子,再穿过一座小石桥,,,卫筝的记性很好,那些路,她早就烂熟于心。
院子里的小塌上空荡荡的,卫筝拍了拍脑袋,喝完酒吹了吹冷风,原先清醒了,这会儿翻了个墙,醉意翻腾,却是更加糊涂了。
也对,这样冷的天,傻子才坐在院子里。
她坐下来,撑着头看着月亮,唔,月亮向左再向右,有些晃。
林晞过来的时候,远远地看见她摇了摇头,又将头侧着拍了拍,伸出手低头瞅瞅,什么也没有,于是又拍了拍,神情天真又茫然。
一道低低的笑声传来,“怎么了?”
“唔,有点晕,莫不是今日喝得太多,脑袋里一通浆糊,我拍了拍,看能不能拍出来”,她的反应有些慢,说了半天才想起来转头去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