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她甩开,连同身后的门,砰一声,底下的尘土扬起,好一会整个世界恢复寂静。
得亏眼前的黑布被扯开,林知月慢慢能感受到时间的流逝,也得亏那救命的水源,她才能慢慢恢复思考。
思绪跟上的第一念头是,她被转移了。
原来待的的柴房年久失修,一股发霉木材味,地上的木碎屑居多,多少一不小心就能刮伤你的皮肉,彼时那根木刺便能顺着手上血管流向心脏,刺向你早就麻痹的内心,带来一阵阵抽痛,就像现在这样,林知月分不清胸前的痛楚到底是何远那最后一脚带来的,还是何逸云带来的。
不过令她颇为惊讶的是,她现在呆的房间,外观上要比柴房干净许多,除了手脚上的桎梏,还有嘴里塞进的黑布,她基本上还算得上是“行动自如”。
林知月在房间里艰难地翻着身,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的光线没了,视野渐渐变暗,门外又有响动。
她从上至下观察着进房的人,身子被来人扶起,将嘴里的黑布拉出,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她才正正将人瞧好,眼前的男子大约年过半百,两鬓长满白发,眼窝深邃周围干纹严重让人看着一并疲劳了起来,可漆黑的眼珠子却正好相反,处处透露着精明。
“林小姐,我受吩咐来看管你吃饭。”他摸着一旁的篮子,掏出一个炖盅,小心翼翼地倒入旁边的瓷碗中,“今日的吃食是一碗汤。”
如果不是他的神情严肃,说话时连嘴角都没有抬起一丝一毫上扬的弧度,林知月会觉得这是在和她开玩笑。
她因为一碗毒汤沦落至此,如今为了报复她,何逸云就要派人日日给她送汤,让她不断想起那天的遭遇吗?
抑或是他要借助这一碗汤让她时时刻刻都处于愧疚之中呢?
“我不喝。”少女微微抬额,眸光坚定,信誓旦旦地说,“你把何逸云叫来,你说我有话要和他说清楚。”
男人静了片刻,顺道收拾了地上的东西安静地离开了。
第二日早上,林知月腹中未落一米,饿得昏昏沉沉,胃部开始应激一抽一抽地痛起来,仿真的世界,真实的痛感,排山倒海地向她袭来。
她或许真的快死了,脑里涌现的了许多从前的回忆,是从前的何逸云在呼唤她,笑着拉着她的手让她坚持下去。
“何...”她无力地呼唤他的名字,在差点触到他脸的同时,幻影一碰即碎,消失得干干净净。
房门再度被推开,她依旧被强迫性地灌进了些清水,眼前却还是昨日给她送饭的男子。
“何逸云呢?”她虚弱开口,“叫他来见我。”
男子没有表态,机械般重复昨日的动作,放下竹篮,说:“林小姐,今日你再不吃,死只是迟早的事情。”
林知月无视了他的话:“这日复一日的囚禁,死亡于我而言是种解脱。”
男人的手抖了抖,眼睛下垂盯着眼前的瓷碗,可炖盅的汤水还是微微溅到四周,他耐心地劝说着:“林小姐,保命要紧。”
林知道顺着他的动作,将他由上至下打量了个遍,视线缓缓移到门外,那投射在地上的影子似乎察觉到什么迅速隐去了他的踪迹,眼前的男人见状,连忙将她的视线召回。
炖盅递到了她嘴前,香气顺着空气流入鼻腔,胃痛似乎得到了一瞬的缓解,然而未得美食的抚慰,加倍抽痛起来。
他想要折磨她大可不必绕这么大的圈。
林知月咬了咬牙,侧过脸不再受美食的引诱,借着这个空挡醉翁之意不在酒,冲着门外的人影,大喊:“你让何逸云来见我,或者直接叫他过来替我收尸。”
地上的影子微微颤动,慢慢缩短,接着一个瘦削的人影立在门前。
他睡得很不好,眼底乌青的痕迹愈发重,眼皮耸搭着,如同一个失去气运的赌徒,失去了全世界,而苍白的小脸也因为睡眠不足,呈现一种毫无血色的灰,一步一步,空洞且失去灵魂地向她走来,似乎他才是那个被禁锢自由的人。
“少爷。”送饭的男人颔首,在何逸云踏进房门的第一步开始退却,安静地将门一同掩上。
在这个世界里,她见过何逸云的许多副面孔,阴鸷的,装乖的,隐忍的,却从未见过他这样,带着一个失去灵魂的空壳行走于白日,企图利用日光将他那可笑的躯壳烧干。
从前他们虽然没有什么话好说但都不至于无话可说,如今他已经舍不得对她开口,所以才这样惩罚自己吗?
“何逸云,我想解释的。”林知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