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漫的烟雾,裹挟着送葬人的哭声,在陀太峪的谷地缭绕。
所有的武士,骑上骏马,低垂战刀。
在大首领大屋作的大白马引领下,开始缓缓绕着火堆,行上三圈。
然后,他们便带着无限的惆怅和不舍,告别那个曾经的追风少年,向谷口逶迤远去。
靺鞨人的丧葬风俗,是回归自然。
也就是将尸体放在苍天之下,任由自然之力化解。
是的,就只是那样用布帛裹好,然后摆好成特定的姿势,就放在陀太峪谷底中央的石台上。
但,绝不像藏地的天葬!
这里的尸体,不需要刀解,也不需要撒上酥油,更不需要召唤天神使者的秃鹫……
任凭风雨,拥抱日月,颇有一番古意。
靺鞨族的粟末人葬俗,“厚衣之以薪,归之于中野,不封不树,哀期无数”。
陀太峪,彻底安静下来了。
四处,弥漫着蓝色的散发着松脂燃烧香味的烟气。
缥缈,如魂!
阿格玛王蔻、小侍女娥渡丽、夫子司徒友明、少年猛士胡图鲁,还有百多个武士和三十多个工匠,留了下来。
拗不过妻子王蔻的坚持、小侍女娥渡丽的执著,大屋作终于没有一起带走她们。
其他的人,按照靺鞨族粟末人的传统风俗,还将在这里筑屋搭营,在阿布契郎归去的地方造一座简易的房子。
这,是古老的粟末风俗规定。
所谓,“其上做屋,不令雨湿”是也!
靺鞨族葬礼,第一次肉身归天,第二次骸骨入地。
第一次,置于平台,衣衫布帛裹身。
第二次,埋于大地,其上作蓬屋,不让风吹雨湿。
这,也算一种粟末亲人们对已经逝去的人,最后的守护吧!
萨满吉的说唱诗中,有歌曰“哀”。
“其上做屋,不令雨湿。
其下凿穴,无使匣飨。
裹吾锦袍,莫愁泉凉。
甩吾灰瓦,送尔尾毛。
雀鸟雀鸟,远走高床。
青青高木,巍巍徒山。
皑皑白股(骨),南首望乡。”
天边,隐隐有雷声。
宇宙深处,一颗流星划过穹庐,拽着长长的弧光,奔涌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