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肝啊,你这是要了祖母的老命啊!”尚书夫人听完张院正所说,瞬间面如土色,悲从中来,倒在阳浔的嚎啕大哭。
虽然张院正有些隐秘的兴奋,但是着实不好显露于人前,只能拿出加了佐料的绢帕了。
比起有了辅助工具才能哭上两息的张院正,阳浔的继母着实是个好演员了,人家上手就来,无需酝酿。
“我的儿啊,这要为娘得怎么活咯!张院正,您医术高明,再想想办法行麽。”
您再说句话,将这事板上钉钉了,好安我的心。
张院正也不是个傻的,立马换上一副惋惜哀叹的表情:“并非老夫见死不救,令公子关节骨头碎裂,已再无接续的可能,就是神医观此,也必是这样的结果。”
原本哭声渐息的老夫人闻言,更是犯了心绞痛,哭得抽抽了,晕了过去。
“娘!你怎么了娘!张院正!”
“祖母!”阳浔的同父异母的一双幼弟倒是个实打实的正经人,见祖母晕倒,大哥又废了,伤心不已。
大哥啊,都叫你平日里好好做人了,容易遭报应的。
好一通人仰马翻的闹腾,连户部尚书都匆匆赶了回来,张院正见势不对,立马提出告辞,急急忙忙地将阳浔这祸害残废的消息告知家人。
尚书府接连几日都沉浸在宝贝疙瘩变成残废的忧伤中,不管真心还是假意,面上都一副天塌的样子,阳浔的继母更是衣不解带地照顾阳浔,将自己的贤名贯彻到底。
“滚!都滚!你们哭丧着一张脸做什么,是不是在可怜我!”阳浔发了疯似的在地上攀爬,将架子上的摆件全部挥到地上,房间里顿时噼里啪啦一阵响,伴着丫鬟仆妇求饶的声音。
阳浔那继母哼着小曲儿,悠闲地品茗吃点心。
“夫人,时辰差不多了。”
“嗯。”
她命一丫鬟“毁尸灭迹”,任由另一丫鬟在她脸上涂涂抹抹,没多会,面色红润的中年俏夫人就变成面色暗黄,气色不佳为儿子操碎了心的老母亲。
她略坐了坐,这才摆好表情,哭天抢地地进门。
“我的儿,你怎么了,怎么躺在地上,来娘扶你上床,得上凉,寒气入体,得了风寒可不好了。”
她柔柔弱弱的半天扶不起阳浔,面上一副忧愁的模样,瞅着老夫人进门的空档,身子一歪,倒在地上,好一副劳累过度的模样,阳浔失去着力点,一下子跌倒在地。
“呀,我的心肝!”
“浔儿!都是娘不好!娘应该寸步不离的,哎哟,快去请大夫啊。”
“哪是夫人的错,夫人都几日几夜没合眼了,这才歪了一会。”
“多嘴多舌的东西,小心将你发卖了出去!”
“夫人!”那丫鬟跪倒在地,梗着脖子,一脸的大义凛然,“就是将奴婢打死,奴婢也要说句公道话。”
尚书夫人刚想质问儿媳,就被她们一通抢白熄了念头,这才瞧见她灰败的脸色,终于浮上了一抹心疼。
“你身子也弱,做什么如此拼命,要是你也倒了,不是要了老身的命麽。”
“浔儿身边离不得人,照顾她是媳妇的本分,他虽不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好歹也是自小看着长大的,他成了现在这样,我怎么能安心。”她拿出帕子,看着床上闹腾过后分外安静的阳浔,叹了一口气,“浔儿这几日动不动这样,安静得吓人,我真怕他出事,往日他喜欢的物什都没甚反应。”
老夫人扫了眼房间的折扇,古玩,话本,蛐蛐儿,又望了眼阳浔,无奈地闭了闭眼。
喜欢的东西?
老夫人似是想到什么,面上浮上惊喜。
浔儿不是最喜欢姑娘吗!
“我听说这几日有姑娘下帖子拜访?”老夫人神神叨叨地低声问道。
“啊,是舒家七小姐,闺名唤璇沁,就是花灯节那位……我给推辞了,府里这状况,哪有空招待她。”
“原来是舒家的,怪不得行事如此不着调,看她心诚的份上,勉强将她抬进府里罢。”老夫人满不在乎地说着,“左右是一个平民女子,能进我们阳家算是抬举她了。”
温柔的好继母用帕子挡住眼底的嘲讽,担忧地问道:“好歹是前毋庸侯的亲闺女,这么怠慢似乎不好。”
“那姑娘名声清白都没了,不进我们尚书府又能如何,大不了贴补些银钱给舒家。”
“娘说的是,我这就去办。”她艰难地站起身,复又跌倒在玫瑰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