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在怀里的唐茭,因为忍痛像蝶羽一样震颤的长睫,细微发着抖的身体。
心头血都要被熬干了。
那种始终萦绕在心头的恐惧。
直到靳乘风实验室研发的镇痛续神药终于寄来,直到高考结束出国,直到做术前最后检查,直到唐茭被他亲手推进手术室,都没有消失过。
他被捆住手脚,站在岌岌可危的深渊边缘,每一根神经都被极限撕扯着,经久的狂风将衣角吹得猎猎作响。
脚下是浓黑得看不见任何的万丈深渊,一双巨兽的金色赤瞳在黑暗中一瞬不瞬盯着他,深渊深处传出令悬崖震颤的低长兽鸣。
不断飘上来张牙舞爪的黑雾,在他脚下试探缠绕。
只待一个他彻底崩溃的时间,就能将他永远拉入深渊,被蛰伏万年的巨兽吞没。
手术灯灭的瞬间。
霄靖川浑身紧绷地看向紧闭的手术室门,清晰听见了来自深渊蠢蠢欲动的蓄势低嚎。
疾步走去的脚步,被浓黑的雾气不断纠缠裹拌。
它们迫不及待了,迫不及待要享受他的彻底疯狂、沉沦。
门开了,靳乘风满头是汗,笑着走了出来。
戴着呼吸罩,贴满监测仪昏睡中的唐茭,被小心翼翼的推了出来。
脚下的浓雾开始急躁,一次一次徒劳纠缠着穿过他的脚踝,深渊里的巨兽发出不再掩饰的威胁咆哮。
霄靖川浑不在意,极轻极轻地握住了唐茭的手。
唐茭苏醒后艰难说出的第一句话,替他碾灭了一切,如轻舟过了万重山。
她说,“霄靖川,我回来爱你了。”
唐茭的爱,在未来一千多个分离的日夜里,救霄靖川于水火。
无数次。
时至今日,抱着怀里温热娇软的身躯,霄靖川心满意足,再无任何渴求。
唐茭擦干净了眼泪坐在霄靖川怀里,耳边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呼吸也随之渐渐沉绵。
她掌心覆在结实的胸膛上,慢慢说着话。
“……我看见了,那几张照片。”
霄靖川低头啄吻一下她的脑袋,才不太情愿地问:
“哪几张。”唐茭的心,被照片所衍生出的无数个孤独挣扎的霄靖川,击碎了。
剧烈的心疼,令她心脏抽痛,脸色发白。
猝不及防地在三个男人的注视下,落下泪来。
齐东阳心里一咯噔:完了!
展浩微蹙眉,这种东西对女人来讲果然还是太超过,吓哭了。
霄靖川强抑着的紧张彻底控制不住了,露出几近脆弱的慌张来。
“茭茭……”
艰难地想抽出僵硬牵住的手,想给她擦泪:“对不起,别怕我……”
唐茭却更用力地死死牵住住,连另外一只手都覆了上去。
雪白的柔夷严丝合缝地抓捂住微微发凉的大掌,用力得青色细细的血管根根分明。
她仰起脸,看向神色破碎的霄靖川,强忍着心疼酸楚,努力露出一点笑来:
“我不怕,吓不到我。”
她用力吸了一把鼻子。
又一把紧紧搂住霄靖川僵硬得像石头的手臂,利落扭脸看向另外两人。
微红的杏眼里,瞳孔黑亮,眼神十分犀利:
“现在有无辜公民,受到这种变态的长期监控和生命威胁,你们警察管不管?!”
齐东阳:蛤???
展浩:…………
连霄靖川的表情都空白了好几秒。
唐茭保护欲十足地伸臂抱住比自己高两个头的霄靖川,有理有据催促道:
“那家伙害死了雪薇!他已经彻底的危险恐怖分子了!肯定会对霄靖川不利,甚至是别的人,你们赶紧把他抓起来!”
被无辜公民的老婆的话,像抽陀螺一样抽了一记。
两位以保护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为己任的警察叔叔,终于回过神来,任劳任怨地封锁花店,马不停蹄赶回警局,开始彻查白胜。
黑色布加迪还停在花店门口。
唐茭坐在霄靖川怀里,手臂死死勒抱住他,一双杏儿眼里眼泪汪汪。
没有了外人在,她看着霄靖川,哭得可心疼了。
哭得霄靖川手足无措,捧着她的脸不停擦眼泪,低声哄着:
“不哭不哭,已经过去了,是不是吓到了……”
“霄靖川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