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安谧宁静的田园到处沾满了粪便,成群结队的村民每个人都分享到了一些。
有道是不患寡而患不均,人人皆有屎。
有的人是粪水飙到了嘴里,有的人则是粪渣戳到了眼珠子。
男人女人都是这样,骂骂咧咧的,满头大汗的,欲罢不能地跟随着赶来支援的公安们后面。
地狱是什么样儿?谁也不知道。
但是粪坑,估计住在农村里的都见过,大概有时候,地狱就跟粪坑差不多吧……
余浩洋被同事抢救出来的时候,差点半口气没喘上来,完了蛋了,他还没谈过恋爱,才上班没几天,难道要交待在粪坑里?!
头好痛,犯恶心……
这是轻微沼气中毒的迹象……
原本以为吕桂兰这老婆子肯定凶多吉少,没想到她刚被人拿一桶水浇醒,嘴里又开始边喷粪边怒骂道:
“你们这群多管闲事的贱货!
我们穷人家里最不值钱的就是人命!
我就是杀个小娃娃算什么?
那是我儿子的种,我儿子给了她一条命,我替我儿子收回来,有什么问题没?
这天杀的儿媳妇十年生不出儿子,净生些赔钱货吃我家粮食,到时候嫁出去了心里哪还有娘家?
我儿子累死累活赚钱,可不是为了给别人家养儿媳妇的!
啊——我的乖孙儿呢?你有没有看到我孙子?
哎呦那大胖小子可招人稀罕!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啊!”
……
“别杀我!啊——我没错!我没错!我都是为了老吴家啊!”老太婆忽然瘪着嘴嚎叫道。
这一顿猛如虎的操作,给一旁的张紫姹给看迷糊了。
她对着余浩洋老太婆使了个眼色,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看着老太婆瘫痪在地上的模样,满眼都写着疑问,意思是:“这老婆子,真是个疯子?!”
余浩洋没来得及接收她的信号,他现在满心满眼都是三个字:“我脏了!”
罢了罢了,先把这老太婆和小女孩的尸体抬到局子里去立案吧……
他拂去手表上的粪汁,看了看时间:加班到深夜十一点!
苍天呐,这个月能不能多发一点奖金?
越想越气,他瞪了那个喋喋不休的老太婆一眼说,也是说给在场的村民听:
“老太太,这话你就说得不对,古话说得好,妇女能顶半边天。
再说了,要是没有女人生孩子,哪里来的男人,难道这些男的都是从胳肢窝里掉出来的?
女人为了生孩子,害掉半条命,生完还得带孩子,保不齐就丢了工作,以后好几年都挣不着钱。
这是多大的牺牲啊!
要是按你说的,个个都是生儿子,以后咱们这个世界岂不到处都是男人,男人和男人,能传宗接代吗?
最重要的一点,你自己也是女人,你怎么能同为女人,却残害女人呢?
话我就说到这份上了,你这一大把年纪,我也不指望你能听进去。
等待你的,只有法律的制裁!谁犯罪,谁受刑!谁也逃不掉!”
……
“这位公安说得没错啊!
要我说,女孩就是要多一份孝心,你现在去医院病床上看看,哪个老爷子老太太身边,鞍前马后伺候的,不都是女儿吗?
儿子嘛!吃喝嫖赌的,都是男人啊!
嗨呀,有些话说得不中听,我觉得叉烧也挺好吃的,生儿子不如生块叉烧……”
……
“你这女人说的啥鬼话?!怎么我们男人就是叉烧了?
我家老爷子重病在医院里住了个把月,也是我去伺候的啊,我媳妇说她腰疼,干不了重活!”
吴扬威气汹汹地朝着那个说他是“叉烧”的方向呸了一嘴口水,愤怒使他的眼睛发红,他的面颊上却不知何时又多了一块粪便。
“啊——谁往我脸上吐口水!
我说你们这些人啊,道理讲不过,就玩尬的是吧?
你等着,我……谁还没有几嘴口水了!”
……
这边田坎上。
奕荟叫醒了黎艳红,当着她的面给念娣读了好几遍超度咒。
母女俩抱头痛哭了好久,念娣恋恋不舍地松开了母亲的手。
“妈妈——咱们有缘再见!”
娇小可爱的四岁的念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