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秦厌的话，云聆就在脑中仔细回想了一下当时在福利院里的情形。

那个时候她正陪着云宣和林袖音将带过来的一些东西给孩子们发掉，发完之后，他们三个人也就离开福利院了。

从进入福利院到发完礼物离开，去过的地方除了大门和走廊，也就发礼物的开放室。

见到的人也只有院长妈妈，和那会儿在开放室的几个工作人员。

至于他…

眼前的男人身姿挺立，眉目峻冷，站在雪地中，宛若雪后松竹，气质寒卓，让人难以接近，却又无法移开视线。

唯独一对狭长凤眸里浅淡的温热，消弱了外表看上去的锋利和冷漠，似是添饰了些许的柔情，让周遭的风雪都生出了几分暖意。

此刻这对浅明的黑眸垂下，静静地看着她的眸光里流转着无法言说的情绪，让云聆辨不分明，却在心底涌起一股异样。

像他这样的人，如果她真的见过，怎么可能会一点印象都没有。

云聆确信秦厌不会骗她，可也确定自己当时并没有在福利院里见过他。

“可我好像没有在院里见到你。”

或许是出于对眼前人的信任，云聆直接将心中所想告诉了他。

没有怀疑，没有试探，没有经过任何思量和猜忌，漂亮清透的杏眸里浮起最简单不过的疑惑，亟待身前的男人做出应答。

“是没见过。”

他的话干脆，似是对云聆没有任何隐瞒，并没有否认她的所言。

“因为…只是我看到的你。”

可他解释时则明显有了迟疑，嗓音极沉，原本从容的脸上也多了些许的微赧，像是有什么顾虑一般。

还不等云聆探明男人这抹情绪从何而来，转眼间，只见他的眸色逐渐坚定，仿佛是下了什么决心，继续道。

“你在开放室发礼物的时候，我就在对面的小楼上，你可能没看见我，但我是看到了你。”

“我也没想到后来会是在疗养院再见到你。”

秦厌几乎冒着可能会被厌恶的风险，半真半假地向云聆坦白。

他知道以她的性格，不会容忍任何人对她有所窥视，可他在赌，赌他会在她心里有所不同，赌他之前的一切努力并不是毫无用处，赌他感受到的她对他的亲近不只是自己贪心的臆想。

眼底幽深的情绪明明灭灭，可面上却没有显露分毫，只是嘴角微勾出一抹看似做错事的无措笑意。

云聆分辨不出秦厌话中的真和假，如果只是一面之缘，又如何能记了两年，如果在疗养院时就认出了她，为什么又要等到现在才和她说起。

这些疑惑萦绕在脑中，让她的思绪有些乱。

更让云聆感到茫然的是她对这个曾窥视过她的男人生不出任何反感的情绪。

以少女的一贯性子，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她都是无法容忍自己被人所窥视的，男人的做法，不管是出于什么想法，都足以让她对他厌恶和疏远。

可这一次她竟有了犹豫，可能是因为对方的交代十分坦诚，也可能是因为他的眸光清澈干净，让人不由得相信他，不愿过早地判定他。

云聆抿了抿唇，眼神复杂地落到了对面的男人身上，轻声问道。

“那为什么在疗养院的时候你没有提过这件事。”

“是怕你觉得我套近乎。”

他不假思索地回答，没有一丝迟疑，可让云聆听得古怪，却又不知道哪里古怪，只好又问。

“那现在你为什么又说了。”

“因为怕你误会。”

“误会？”

“嗯。”

男人顿了一下，似是觉得难以启齿，垂在两侧的手也蜷了蜷，脸上闪过一抹不自在的神色。

“因为怕你误会我…别有用心…不怀好意。”

听完眼前人的话，云聆一脸愕然，她是怎么也没想到是因为这个。

但想想，可能也是自己当时那点多余的心思没有藏好，被他察觉到了。

一时间，云聆不知道该生气自己被对方想成这般敏感多疑的样子，还是心虚他确实说中了她的心思。

不过她也没什么底气去指责他什么，但还是莫名的感到憋闷，下意识地又将视线移到了对面人的脸上，想看他什么反应。

可瞧着对面那张矜绝的俊颜上略有些扭捏之色，看起来比不笑时硬硬冷冷的样子乖怜多了，让云聆的心里忽地软化了几分。

到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