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至晡时,众人游玩已毕,方整备今夜所用之物。
因家中人丁稀少,奴仆侍婢不过十余来人,故这宅内之事皆须莫氏亲自过问,一一过目,虽是劳苦却也不再雇得外人,只道宅内人多了,过犹不及反误了事。
而宅内这些婢仆则是陆家先祖初入桃源时所携仆从之后,尽属家生,然而并无卖身契一说,面上尽是雇佣而来,可自行婚配。若是有人想另谋出路,陆家亦不多言,反赠赀财相助,是以纵然偶有人离去,也仍旧与陆家往来甚密,且是忠心,至于在这宅内奉侍之人,则更不必说了。
好在月初之时,便已备下今日所用之物,如今只须将东西搬将出来摆放便是。
待到月上梢头,陆潇方才匆匆步入院中,身后随着两位翩翩少年郎,皆束发未冠。
祁珞眼尖,开口唤道:“舅父回来了!表兄!”说罢,也顾不得手中那一篮鲜果,直奔去其中一个少年面前。
莫氏听到动静也放下手头之事,见祁珞如此,掩口笑道:“阿珞年岁见长,怎这性子不改,还是如此依恋表兄。”自领了寒烟倩倩上前对陆潇道:“可不是来得巧,正缺人手。”又对那俩少年道:“这是华丫头,先前与你们提过。”两位少年闻言,忙上前见礼。
莫氏笑对寒烟,指向其中一个青白衫少年道:“这便是犬子阿璃,约莫长你两岁。”
那人连忙道:“鄙人陆璃,家母多承相顾了。”
寒烟还礼道:“不敢,陆小郎君言重了。”
另一人着竹青锦服,手持一把折扇,亦作揖道:“鄙人姓陶,名清悠,长阿璃一岁。那陶氏布帛行便是舍下,因与陆家旧识,今日听闻莫姨摆案乞巧,便也厚颜前来观看。”
寒烟只觉此人举止间似有些放浪之态,却也不动声色,连忙还了礼。
莫氏笑道:“你们年纪相近,也好说话,且放宽松些,莫要拘谨。”众人应了,各去布置。
须臾,忽闻莫氏一声大笑,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莫氏缓了缓气方道:“你们可知方才华丫头与我说甚?”
祁珞立香案旁正与倩倩摆放茶盏,闻声连忙问道:“有何可笑之事?也说来与我们听听。”
寒烟茫然无措立在莫氏身侧,只见莫氏掩面强忍笑意道:“华丫头道我不过二十余岁,如何阿璃反比她还年长些?”此话一出,已是引得一阵大笑,哪知那莫氏又道:“我只道阿璃非我亲生,她竟当真了!”还不待莫氏说完,又是哄堂大笑,更有几个侍女笑作一团。
陆潇摇头微笑,手中依旧做事。
陶清悠大笑,却将自望向一旁陆璃,见他面含笑意望着寒烟。而寒烟自是又羞又臊,小脸涨得通红,立在一团花中,罔知所措,只觉有些无地自容。
莫氏笑将寒烟搂入怀中,轻声抚慰。
莫倩倩掩嘴虚笑,却暗道这华寒烟原来竟是如此谄媚逢迎之人,又见她因此事引得表兄注目,心里更是平添了几分厌恶,登时将她看轻了几分。
祁珞偷觑倩倩,见她掩口而笑,便也乐得发笑,且是笑得前仰后合,愈加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