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13岁那年的秋天,风刮在人的脸上是那样舒服,小白从小黑狗变成了老黑狗,但不变的是我始终叫它小白。
不管我在哪,只要听到我喊小白它总会朝我奔过来,我多想时间就停在它朝我奔过来的那个图景,人生没有多少比那更幸福的瞬间了。
在那天到来之前,小白好像就好像已经有了预感,它总是围着我嗷嗷乱叫,我被它叫烦了就放下手头上的作业和它闹一闹。
但小白好像突然有了用不完的精力,缠在我身边不肯离开。
后来我才知道,小白也舍不得我,它在生命的最后时间里也不肯与我撒手。
那大概是我人生中最寒冷的一个秋天了。
小白死了。
我爸说他在遛小白的时候狗绳一个没拉紧,小白自己往前跑了,正好有辆车开的快,直接从小白身上碾过去了。
可直到小白在车下哀鸣,车主也未曾停下他的车。
听到爸爸消息的那一刻我感觉天都塌了,我和妈妈都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独自哀伤,我回忆起和小白过去的点点滴滴,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淌。
我和动物间最纯粹的友谊破碎了。
直到我终于能接受小白已经回不来的事实了,我走出了房间,我用尽我毕生所学过的恶毒词语骂起了那个肇事逃逸的家伙。
我对爸爸有些心存芥蒂,但我最后还是不责怪他,即便是我在遛狗的时候,我也时常拉不住它。
我早就想过小白离开我的那一天,我幻想过那是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小白在临终前和我开口说话了,它说这辈子最幸福的事情就是遇到了我和我的爸爸妈妈。
但这场悲剧来的太快,我一时间难以接受。
后来爸爸带我去了楼下他埋葬小白的地方,那是个微微隆起的小土坑,此外便只有伤心的泥土了。
秋天的风真是凛冽啊,打在我的脸上,我的脸生疼。
我不知道我花了多久挖了个新坑,那个坑很大很宽敞,小白在里面也能自由地跑来跳去的吧?
那个坑装下了离我而去的小白,却装不下我破碎的心。
人在重大的挫折或者某些经历后会有一种想要改变自己的感觉。
或许有吧。
那天我进了理发店,老板和我反复确认了我不是脑子一热的发癫后把我的头发剃平了。
从此以后我的发型一直保持寸头了。
大家都说我像个刚从监狱里放出来的小混混。
那是因为他们都不懂这个发型背后的纪念意义。
我非常喜欢和动物打交道,小白去世后我久久不能释怀。
大概是小白在精神世界里推波助澜吧,往后的日子里我一头扎进了学习堆里拼命学习。
所有人都看到了我努力学习的那股劲。
于是他们好奇,究竟是什么在驱使着我。
我回答他们说我想当驯兽师。
我记得那天他们眼里的疑惑,他们里面有人说像我这样成绩这么好的人应该有个更远大的理想才对。
我不记得我是怎么回应他们的了,毕竟能说出这样话的人早就已经被生活奴化了。
我觉得我没有被生活奴化,我在朝着自己的梦想一步一步,坚定地走着。
我在本科的兽医专业毕业后通过了各种考核,参加了各种训练,考取了各类证书,最后我有资格担任驯兽师的工作了。
我兴高采烈地向着各个马戏城发着我自己的卓越简历。
他们大多数石沉大海了。
有天有家马戏城给我回电了,电话那头的人语重心长地跟我讲,驯兽师本就是个高危,难以被掌握的职业,他说我还太年轻,没什么阅历,况且一般的马戏城所任用的驯兽师甚至比整个马戏城的年龄都大。
我承认接完电话的那一刻我无比失落,我想着我这辈子都追逐不到自己的梦想了,只能当个普通人,过完被这个时代安排后的一生。
但一定是小白在天上默默地祝福我的原因吧。
有家新建成的马戏城正在招聘驯兽师,他们说他们需要新鲜血液为这个新鲜出炉的马戏城带来活力。
我如愿以偿地加入了马戏城,也就是我现在所在的地方。
我第一次见到那头母狮子的时候她还是个幼崽,恍惚间我看到了小白的影子,于是我给它取名叫大白。
希望它的命能够比小白更大吧。
我想起了爸爸的那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