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洪双喜推开了黄英,他拢了拢头发说:
“请进。”
张宇拉开了门。
“洪局长,办公室给嫂子租了房子。”
她手指着对面的一栋楼房说:
“是楼房,二层,三居室。”
“小张,这……”
他的脸唰地红了,羞涩的眼神望着窗外。
“洪局长,给你和嫂子租房不违规,是你应该享受的待遇。”
“张宇,我去买厨房里的用具。”
黄英穿上衣服就要出门。
“嫂子,是租的房子,屋里的一切用具都有,拎包入住。”
她咯咯咯地笑着。
“嫂子,洪局长一会儿开会,我领你去看看。”
“小张!小张!……”
洪双喜尴尬地喊道。
张宇拉着黄英的手,“咯咯咯”笑着走下楼梯,洪双喜呆立在办公
室里,许久许久才回过神来。他走到了办公桌后坐了下来,他拿起文件夹扫了一眼就放下了,兴奋、失落、忧伤、痛苦的感觉塞满了他的心里。日思夜想的初恋情人忽然来到了自己的身边,既让他感到惊喜,又让他感到害怕;既让他想拥有,又让他怕失去,他被这种复杂的情绪打败了。她那双杏眼在二十几年后再一次地出现在他的眼前,和第一次在校园里偶遇她时愠怒的杏眼有着天壤之别,但是他还是喜欢她愠怒的眼神,尤其是她的眼神怒怼他的一瞬间,他的心被她俘获了,冥冥中注定了自己和她将会有棒打鸳鸯,打也打不散的姻缘,多少年来,他盼望着和她结婚,曾设想过和她见面的时候能再看到她愠怒的杏眼,——那让他魂牵梦绕了二十多年的愠怒眼神,而这愠怒眼神在时隔多年之后却让他感到了陌生,他禁不住问着自己,“洪双喜,她是英子吗?她是英子吗?”
他站了起来,望着窗外、望着天空上的白云。
“英子,你变了,变得柔情似水了。”
他摸了摸嘴唇,那里还留有她的余温、还留有她的唇香。
“英子,你为什么不为我当年的软弱和我打一仗呢?我多么希望看到你当年愤怒的眼神?你的拳头捶在我的胸口上,哪怕是把我的心脏捶到停止了跳动,我也心甘情愿,谁叫我是个胆小鬼?……”
他自责得要哭出来了。
院里的一排杨树高高地矗立着,他的目光停留在树枝上,在那里,他仿佛看到了家乡路边的两排杨树,在夏夜的晚风里发出了簌簌的声音,他的心也随着跳动了起来,而那杨树围绕着的苞米地,在月光里飘着淡淡的清香,那幽深的田垄,温暖的土地更让他魂牵梦绕,在蛙声如潮的夏夜里、在温暖的土地上,黄英把她最宝贵的东西献给了他,他曾发下誓言:今生非黄英不娶,不管遇到什么样的阻碍,哪怕是牺牲悼自己的生命也绝不退缩。
然而黄英被逼婚的当天,他没有听从大兰子替黄英捎来的话:
黄英和张宏武结婚的前夕,她以死相逼,逼着张宏武许下了“如果洪双喜哪天来找你,你和他一起走”的诺言,而自己却没有信守誓言,没有勇气和胆量去找她,最后选择了跳河自杀。
“英子,我对不起你!是我辜负了你!”
他愧疚得像是要从楼上跳下去,再无脸面对黄英。
“英子,在思想陈旧的农村,你把最宝贵的东西献给了我;可想
而知你是多么爱我!如今,你和丈夫离婚,抛弃儿子,来到了我的身边。英子,我不能再辜负你了,我要和你结婚,和你厮守一生。”
他暗自下了决心,他的心轻松了许多。
“英子,我忙完了草原上的白灾后,就和你登记结婚。”
他拿起笔记本匆忙地走进会议室里。
张宇领着黄英走到了二楼,她把两把钥匙递到她手里。
“嫂子,这是你和洪局长的家,你开门吧。”
家?我和双喜的家?我等待了二十多年的爱人,今年终于走到了一起、终于有了一个家,我俩在这里共筑爱巢,相亲相爱一辈子。她的手忽地发抖,钥匙掉在地上;张宇捡起钥匙塞进她的手里。
“英子姐,这是你的家呀,你害怕啥?”
张宇嘻嘻嘻地笑了。
“张宇,我长这么大还没有住过楼房呢,有点害怕。”
“英子姐,你怕啥呢?不是你一个人住在这里,是你和洪局长的婚房。”
黄英打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