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妈呀!”
她大口地吐了几口唾沫,捂住自己的嘴巴。
“我怎么忘了漱口?”
妇女们都哈哈大笑起来,她们像是一群麻雀似的欢笑着来到地基前;地槽里砌上了石头,露出了地面,剩余的青石被冷落在一边,蜻蜓在地基上时而驻足,时而飞了起来。
“妈呀!地基打好了,瓦匠们都到哪里去了?”
一个妇女不解地问道。
“还哪去了?王岫蓉没有钱;她不给人家工钱,傻瓜才不走。”
骆驼大姐站在地基上,妇女们都站在她的身边,她宛如羊群里的骆驼,藐视一切地说。
“王岫蓉没钱盖房,她老爷们常年在分场里,帮不上忙;她出完砖窑再脱大坯,别说上房架放炮给她出殡,她赶不到那个时候就停尸了。”
母老虎幸灾乐祸地说道。
母亲来到了砖厂,她戴上乳胶手套抓紧时间出砖,等到出窑工们上班的时候,她把窑里剩余的十几车红砖都推了出去,正站在红砖架前码着砖。歪戴帽子的出窑工推着车走进了砖窑,他又推着空车返回来了。 出窑工们驾起了车手,一个出窑工看到他空车而回,嘲笑道:
“恁进去逛庙会了?”
他坐在小车上,翘起二郎腿。
“俺进去逛庙会了,恁们进去逛逛吧!”
他阴阳怪气地说道。
“咋了,窑里没砖了?”
那个出窑工惊异地问道。
“恁进去逛逛吧!庙会里啥东西都有。”
“奶奶!窑里还有十几车砖,谁这么快就出完了?”
母亲码完砖,把小车从砖架里推了出来,他们的目光都集中在母亲身上。
“娘哎!她半夜里来的吧?”
“伙计,岫蓉大姐每天都是天不亮就来到砖厂了,窑里的砖都是她起早推出来的。”
屈杰走到他们的面前,他甩着手里的乳胶手套说。
他们差点没有惊掉下巴。
“俺心思到了秋天天凉了多出点砖、多挣点钱,没想到窑里的砖都出完了。”
那个出窑工沮丧地说。
“恁咋不半夜起来呢?恁半夜起来,把整个窑都搬回家了。”
出窑工们无话可说,他们尴尬地离开了。
排队拉红砖的车辆一直排到场地外,母亲望着长长的车队焦虑了起来,如果从现在开始排砖,再加上烧砖的一个星期的时间,拉回家一车砖最起码要半个月左右的时间;房屋的地基打好了,急等着用砖,她无可奈何地在车队前徘徊着。
“岫蓉大姐,恁买的红砖没拉吧?恁家的地基打好了吗?”
“打好了。”
屈杰停住脚步,望了一眼车队。
“秋天了,砖厂顶多再烧一窑砖,再拉砖就困难了。”
屈杰说的话被坐在司机楼里的司机听到了,他从司机楼里探出头来问:
“大姐,你家盖房急等用砖?”
母亲怔怔地看着他。
“大姐,你不认识我了?”
母亲看到了他嘴角上的两撇小胡子,她猛然间想起了:一个月前是红砖最紧张的时候,为了拉砖加楔打仗的事情每天都在发生。母亲买了八万块红砖,李凤龄给她开了砖票,并且雇了汽车,排了一周的时间才排到,不料小胡子家的坯房被洪水冲塌了,一家人在外面搭帐篷住,他拉砖心切,在即将拉到砖的汽车前加了楔,和后面车辆的司机打了起来,被打得头破血流,周围的人都在看热闹,没有一个人拉驾。母亲放下车,把他俩拉开了,小胡子向周围的人哭诉自己家的遭遇,他们不但不同情,不给他提供方便,反而讥笑他无能。母亲雇的汽车恰好排到了,把拉砖的机会让给了他,而且自己还掏了运费;母亲就是用这种方式一天都和排在最前面的司机商量,加倍给他运费,只用了一天的时间就把他买的几万砖运回到家。
“大兄弟,我家的地基打好了,是在急等着用砖。”
“哎呀!大姐,你把拉砖的机会都让给了我,你家的砖我全包了,一会儿装完砖就给你家运。”
她感到了过意不去,想要拒绝,小胡子看出了她的想法。
“我家的房子早就盖好了,我这是拉砖卖。”
他冲着她笑笑说。
母老虎的话音刚落下,一辆东风牌的汽车停在地基前,小胡子打开车门下了车。他手指地基问:
“大姐,这是王岫蓉家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