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在织完渔网的第二天,他雇了十几个渔工,园波和园蔷跟他一起乘坐东风牌的汽车向贝尔湖驶去。
白雪皑皑的草原向远方伸展开来,一直伸展到了天边,白雪和天边的云彩融为一体,在天边的天空下分不清是白雪还是白云,而山峰却像是生长在白雪中的白蘑一样。寥廓雄浑的草原静美得令人窒息,雄鹰展翅飞翔在天空中,似乎是在带着草原一起飞翔。
园波和园蔷坐在露天的汽车上,寒风在他们身上嗖嗖地飘过,尽管他俩都穿着羊皮大衣,却被冻得浑身发冷,和十几个渔工挤在一起取暖,像是寒冬腊月里的一群绵羊一样。
“张大爷,贝尔湖快到了吧?”
他给园波掖了掖大衣角说:
“园波,这刚哪到哪呀,早着呢。”
“贝尔湖这么远?”
汽车颠了一下,把那个渔工说的话甩到了车后。
“远啊,比去二号分场至少要远五倍。”
“啊!到了贝尔湖,咱们都会冻僵了。”
那个渔工的话顿时令车上的人都紧张到极点了。
“你们都别害怕了,这点路程算啥?你们看。”
张宏武手指在草原上放牧的牧民说:
“牧民们站在风雪里放一天的牧,他们都没有冻僵过,咱们还在担心自己会不会冻僵?这不是自己吓唬自己吗?”
“他们都是蒙古人呀,有着天生的抗寒能力。”
汽车向山下驶去,他们的身体都向前倾斜。
“ 《林海雪原》电影咱们都看过了,杨子荣也是汉族呀,他骑马闯威虎山,就是在雪洞里睡了一宿。”
汽车向山坡上爬行,他们的身体又向后倒去。张宏武直了直腰说:
“大森林里比咱们这个地方还要冷,杨子荣不是没被冻死吗?”
张宏武说的话显然鼓起了他们的勇气,园波和园蔷担惊受怕的感觉消失了。
车上塞满了所有人的期待和幻想的感觉。
“贝尔湖大?还是达赉湖大?”
一个渔工望着连绵起伏的山峦,他像是在梦境里一样的存在。张宏武哈哈笑了一下说:
“你们都没去过贝尔湖。”
“我觉得贝尔湖要比达赉湖大多了。”
张宏武拍了一下那个渔工的肩膀说:
“小伙子,你可说错了。”
“没有达赉湖大?”
那个渔工吃惊地问。
“没有,没有啊!比达赉湖小得多了。”
他们都以为张宏武在说玩笑话,故意吊着他们的胃口。
“张叔净跟我们说玩笑话!”
他瞪着眼睛说:
“你说我和你们开了个玩笑?”
他猛地从兜里掏出来一盒烟,晃悠了半天才抽出了一个根烟,两手放在羊皮大衣里才点着了烟;他拼命地吸了几口,好像是猛地吸了一口大烟一样的过瘾;他的精神亢奋了很多。
“我不会和你们开玩笑的。”
他把烟头扔到空中,烟头飘落在地上。
“贝尔湖是中蒙的界湖,它仅有一小部分在中国,其中一大部分在蒙古。”
“我的妈呀!到了贝尔湖就能看到蒙古国了。”
“能啊!蒙古国建在湖边的罐头厂。”
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他打着手势说:
“站在岸边看蒙古国的罐头厂就像是咱们坐在车上,”
他手指山坡上的一群羊。
“像看那群羊一样的清晰。”
“我的妈呀!蒙古国的罐头厂到底是什么样的呢?”
那个渔工望着皑皑的雪山,那里给他带来了很多美好的遐想。
下午二点钟的时候,汽车在贝尔湖的岸边停下。园波和园蔷顾不上肚子饿得“咕咕”叫,他俩跑到了冰上去。
贝尔湖里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积雪,宛如一头北极熊一样的沉睡在草原的怀抱里,它是那样的宁静而又美丽、它是那样的静美而又孤独、它是那样的自然而又和谐、它是那样的远离尘嚣和人类,却又时时被人们想起,在夏夜晚风吹来的时候又进入了人们的梦乡。
渔工们都忘记了饥饿和寒冷,站在岸边久久地凝望着贝尔湖。
“张叔,蒙古国的罐头厂在哪呢?”
他手指东南的方向说:
“在哪呢!”
渔工们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东南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