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裴引的观察,相老爷子对相音南的母亲看起来像是一往情深的样子。
母亲的抛弃,对于相音南来说是终生不可痊愈的一道伤口。又有怨恨,又不可自制地燃起对母亲的眷恋与爱意,两相撕扯,直到把自己的灵魂撕裂。
从这点来说,裴引是心疼相音南的。
故事在慕言西一方的口中,似乎伤人者与被伤者换了个位置。
慕言西反问裴引道:
“师姐,你是见过我妈妈的,你也看过她的专业著作和履历,你应该知道我妈妈多大吧?”
“知道,48岁。”
裴引对答如流。
在法学界,能被称之以大家的人大多七老八十。慕荷这个年龄做出了巨大的成就,可以说是天纵奇才,天赋异禀。
裴引望洋兴叹,自愧弗如。
慕言西冷笑道:
“那你应该也知道相音南他爸爸多大吧?他们年龄相差如此巨大,怎么会正常地相知相恋自然恋爱?甚至连包办婚姻都算不上,某些人趁人之危使了见不得人的手段罢了。”
相老爷子今年六十多。
有相音南的时候已经人到中年,算大龄得子了。
也是因为相老爷子和慕荷的年龄差比较大,裴引一开始有所怀疑,但没有细往下面想。
竟是另有隐情。
看来相老爷子当年对慕荷不仅仅是施加了痛苦与伤害,两人婚姻的结合就是强取豪夺的产物。
慕荷找到机会一走了之,开启新的人生,很合理。
尤其是有了不堪回首的蹉跎岁月后,还能奋起努力,成为享誉全国的法学大家,坚韧刻苦非寻常人能想象。
裴引惊讶地又抿了抿茶水。
慕言西越说越激动,一拳砸在茶案上:
“我妈不走,不逃,留着让他折磨一辈子?然后一生都被毁掉?”
裴引理解他的激动。
理解他对相家施加的报复。
“你想报复你可以去报复,我没有意见,也很理解你们。但是你千不该万不该,以伤害无辜着的方式,发泄愤怒。”
裴引训斥道。
冤有头债有主。
讲句难听的,慕言西要是私下里要是单独对相老爷子动手,把人折腾了个什么样子,她都没有立场去管。
倍倍被变故吓得惊慌大哭,当妈的心都要碎掉了。
她更是祈祷着相老爷子能平安无事,度过这一劫。
不然,相老爷子要是有个万一,倍倍以后还怎么过生日?怎么过开心无忧的童年?
慕言西自知理亏,无言以对。
裴引又问:
“退一步说,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有什么证据能够确定你不是在污蔑我孩子的爷爷吗?”
裴引心里是信的。
但凡事不能光听人的一面之词。
慕言西辩道:
“我母亲在学界也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我不可能拿母亲的名誉去污蔑一个人。”
“证据,我要证据——物证或者人证,都好。”
在相音南的视角,他是完完全全的受害者,必须要有充足的理由才能把相音南从苦海中拉回头,给他一个解脱的良机。
只凭一家之言草草带过的几句话,太单薄了。
慕言西掏出手机气鼓鼓道:
“好,既然你不相信我,我现在就给我妈打电话。”
恰好,慕荷的电话在此时打来。
慕言西接下,按了免提:
“妈——”
慕荷粗暴地打断:
“你今天在哪儿?在干什么?”
她发现了儿子最近不太对劲,好像寻思着报复相家。
她让熟人去留心着相家那边的消息。
尽管裴引一再稳住局面,还是有些流言迅速地传到了外面。
慕荷心知,是她的小儿子干的好事。
慕言西噎住了。
难以启齿。
裴引客客气气地接话:
“慕荷老师您好,我是裴引,我现在在慕言西身边。慕言西今天突然闯入了我女儿的生日宴,把我女儿吓得不轻,把孩子爷爷气得昏迷不醒。”
简简单单讲清楚了来龙去脉。
“……”慕荷沉默几秒,长长叹息,“抱歉,唉,给小朋友添麻烦了。”
“这不是添不添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