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陆,大唐,长安城。
自玄奘西行以来,已有三月有余。
期间佛门争论不止不休,甚至要比佛门初传入四陆十三州与儒道墨三教论经之时,来的还要猛烈。
有人称佛门必须重造,以大乘佛法普渡众生,有人又称,世上本无大乘佛法,当以本真佛经为尊,不可妄自改动。
两类人争论不休,谁也没法说服谁。
对此,儒道墨三家都是乐意见之,毕竟佛门越发壮大,一步步的挤占三教空间,但经此一论,却是要分为大乘佛法与小乘佛法两派,分崩离析,各立门户。
哪怕最终要有一门佛法能完成一统,那也终归伤了元气,难以再与儒道相争,墨家也可就此抓住机会,重回三教之位。
佛法动荡,对于不少百姓来说都是极为迷茫,但对于大唐的文人墨客而言,却是并没有什么影响。
该喝酒的喝酒,该吟诗的吟诗。
“来来来,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长安的一间华贵酒家内,白衣玉带的男子已是有些微醉,他一手提着一壶散发香气的美酒,一手持着长剑,舞剑饮酒,剑如花绽放,令人目不转睛。
“好诗!好诗!”
男子剑舞停下,已是半倒在酒桌之上。
店内的人无不为之欢呼雀跃,对其钦佩至极。
李白。
这简单的两字,足以令整个长安城为之疯狂。
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商贾百姓,无不为其一诗而疯狂。
若说大宋为词之王朝,那么大唐,便是诗之国度,李白则是那诗国之中,当之无愧的君王。
酒家早已是水泄不通,只是因为这是达官贵人常聚的华贵之地,故而守卫森严,李白狂热的追捧者们只能是在酒楼外蹲守,只为见一面那白衣佩剑的诗仙身影。
酒楼内坐着的,无一不是四陆十三州身份地位最为尊贵的一批人。
有当朝驸马,有公主佳人,有文臣名士,有武夫将帅,齐聚于此,只为了听李白赋诗一首。
其中虽也有附庸风雅之辈,但大抵上,还是因为他们真的钦佩李白的那般风采。
如天上谪仙,令人难以企及。
他们还记得很多年前,李白初入长安之时,那时他还不像现在这般名满天下,只是和无数怀揣着志向的文人墨客一样,想在这万民齐聚的长安城名动天下。
这其中少部分人花费大半辈子能熬出头来,而绝大多数人,则是在长安浮沉半生,依旧籍籍无名。
长安太大了,已至于它能包容一切,也能吞噬一切。
但对于李白来说,长安并不大,他初入长安,便以一诗名动天下,得滴仙人之称。
“诸位,此诗如何?”
李白放肆大笑,豪气饮酒,美酒如瀑布倾洒而下,将白衣湿透。
“好诗好诗!太白兄谪仙之名,果真名不虚传!”
众人齐声而喝,皆是被李白那风采所折服,眼中流露出钦佩之色。
“好诗却是好诗,不过啊,这可非我所作。”
李白仰头,眉宇间有些说不清的意味。
“不是太白兄所作?”
“这诗风与太白兄无二,瑰丽飘逸,如九天之水,世上竟有第二人可作?”
听得李白这话,宴席上的众人都是露出诧异神色,属实是想象不到,这世上除了李白,竟还会有他人可作这般诗词。
“确实非我所作,其出自这本诗集,里间诗词,无不是绝顶佳作,有些诗作,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但仔细想来,倒确实没有见过。”
李白随手抛出一本诗集,众人此时也不顾华贵姿态,竞相争抢着翻阅。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这开篇之诗竟就是如此不凡,雅而不淫,真而不虚。”
“乘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神来之笔!这天下间恐怕只有太白兄能出此句吧。”
“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
“此句一出,天下诗词皆失色矣!”
众人本就是哄抢着翻阅,但在翻开后,却又是如遭雷击,宛如手中奉着天下至宝一般,丝毫不肯松手交于他人。
几乎每翻一页,便能见到惊世骇俗,冠绝天下之诗句,就好像这是一本采各家之长的诗经,将那些可流芳千古的诗都给汇集编纂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