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时已至,宫门封锁,朝臣被召至紫宸殿,妃嫔集于坤宁宫,宫侍聚在演武殿。
分由不同的人查。
“还请众卿挽起衣袖,露出手臂,叫孟南看个清楚。”萧铄颀长的身影立在众人之前,好看的眸子依依瞧着每位大臣。
朝臣虽不解此为何意却还是顺从的挽起袖子,抬起端平。
孟南上前查的仔细,大臂内侧、手肘弯处都不曾放过,却还是没能寻出一条伤痕。
他瞧完最后一位大臣便转回身,朝萧铄摇了摇头,后者随即心下有数,开口命道,“辛苦众卿跑上一趟,如今可归家了。”
“....是。”朝臣面面相觑,却也不敢多言,放下袖子便离了紫宸殿。
直至宫门口,才小声议论。
“圣上这是何意啊?传了我等入宫,便是瞧瞧手臂?”
“是啊,且这一路上连个宫侍都未曾到,莫非是宫中出了事?”
“许是有内情啊!”
朝臣们低声探讨,身后却骤然响起一道男声,吓得他们腿直发软,“本相不知,诸位竟比街巷的老妇还能言说。”
众臣侧身回头,正瞧见姜宇身板挺直自身后走来,皆低头收声,不再说一个字。
“诸位若是将这胡乱猜测的心思置于朝堂之上,便不会止步不前了。”
姜宇路过众人唯留下一句话便上了马车,后头的大臣则愤愤瞧着他的背影,又不好意思再议论。
——
父亲如此,女儿便也是这般性子。
坤宁宫里杵着一院子妃嫔,不少都手执帕子、团扇遮挡唇形,嘀嘀咕咕不知说些什么。
姜知瑾将绕宛安置在上好木椅上,这才朝妃嫔们看过去。
萧铄登基不满一年,宫中妃嫔不足百人,如此集聚却也是乌压一片,瞧不清人脸。
只是其中有一人尤为显目,便是那何颖。
此次所有妃嫔皆在此处,她即便被贬与冷宫弃妃无异,却也需得来上一趟。
姜知瑾抬眸瞧了她许久,只觉得她变化极大,双目无神,衣衫褶皱不整,一头青丝胡乱的挽着,落魄极了。
她的手捂在小腹处,那里已经隆起,初初显怀,她似乎很怕旁人谋害她,缩在角落躲得老远。
姜知瑾无奈叹息一声,到底还怀着孩子,孩子是无辜的。
她随即对着何颖方向高声道,“何答应。”
皇后娘娘发话,其余人便将注意放在了她身上,见她唤何颖,又齐齐转头瞧着身后瑟缩之人。
何颖也听见了,呆愣愣的抬头看向姜知瑾,不知她要做什么。
“过来,到我这来。”姜知瑾朝她招手。
“....是。”何颖应了一声,缓慢的越过众人往她身边去,模样倒是比从前乖顺多了。
只是这腿脚...似乎不是很利索。
她费力来到她面前,姜知瑾伸手扶上她的手臂,想将人安置到椅子上,她却忽的抽回手臂,倒吸一口气。
“嘶!”
姜知瑾手中一空便回眸瞧着她,只见她眉间紧蹙,面目扭曲。
“怎么了?”她疑惑地问上一句,看她捂着手臂,旋即伸手将她衣袖撸高。
肌肤上再无遮蔽,数道伤痕赫然显露,横纵不一,触目惊心,姜知瑾看得不禁皱眉。
她想问是谁伤的,却是想想也能知晓。
昭阳宫唯有两人,又有旧怨,伤她的人又能有谁?
姜知瑾抬眸看向秋梦如,正好对上她的视线,她面上平静、神态坦然,倒是丝毫不知避讳。
她收回目光,默默将何颖的衣袖放下,她们之间的恩怨,她不掺和为好。
况且,即便她如今可怜,也不过是因为曾经所做恶事,眼下这般境地,也是咎由自取罢。
“坐下吧。”她不再扶着她,而是叫她自己坐下。
何颖见皇后娘娘袖手,忙抓住她的袖子,轻柔小声道,“皇后娘娘慈悲,可否替臣妾在皇上面前提上一嘴,将臣妾挪到别处?”
她眼巴巴望着姜知瑾,不多时眼眶便盈满了泪水,模样倒是有些惹人怜爱。
姜知瑾咬咬牙,念及曾经之事,还是冷脸沉道,“何答应,你所犯之事惹了皇上盛怒,本宫也无可奈何。”
她如此说,何颖反而急的不行,一行泪自眼尾落下,“皇后娘娘,猎场之事实在非臣妾所为,臣妾哪里来的胆子设计谋害皇上朝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