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内鸦雀无声,只有间或的呼吸声,提醒着这屋里还有人在。
许久之后,久到安德海感受到膝盖钻心的疼痛。他听到嘉成帝道:“自行去领罚吧!”
安德海道:“奴才遵旨。”
当他站起身来的那一刻,他便知道,嘉成帝心中已经做出了决定。
安德海拖着腿一瘸一拐的走出乾清宫。
他年纪比嘉成帝还要大三岁,今日这一跪让他年轻时候留下的腿疾翻了出来。
他的徒弟吉公公上前去搀扶,被轻轻的推开。
“干爹,您这是要去哪儿?”吉公公望着走向夜色中的安德海。
“干爹犯了错,要去领罚。”安德海道。
“您这身子骨怎么受的了,儿子去替您挨板子。”吉公公亦步亦趋的跟着,手护在安德海的身后。
这是安德海进宫后捡的小太监,养在身边做了干儿子。
一年一年的相处,两人倒真的跟亲父子一样。
安德海摆摆手道:“茶凉了,去给陛下换上一杯吧!”
今日安德海也算是逼了嘉成帝一把,要让嘉成帝处置成王为太子出气。
可天家父子,哪里是自己这奴才的能置喙的。
如今自己还能有一条命在,已经实属万幸了!
只是明日起,怕再也不能随侍在嘉成帝左右了。
这是个机会,他也想给自己的儿子推上一把,能不能把握的住这个机会,就看他的福气如何。
内殿里太监宫女跪了一地还没能起身,他们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自己也被牵连要去内务府走一趟。
吉公公端着热茶走进乾清宫,轻手轻脚的换上茶水。
嘉成帝抬眸看一了眼问:“你干爹了说了什么?”
吉公公放下茶壶跪在地上:“干爹说,他自己的路,自己要亲自走。”
嘉成帝挥挥手,让所有人都出去。
自己的路自己走,不需要旁人横加干涉,好与不好都自己承受。
呵,是自己这个当爹的管的太宽了…
嘉成帝此时心中也很是无奈,太子自小就有明君之风,很是出色。
有时候嘉成帝都自愧不如,随着太子一天天长大,权势一日一日建立起来。
他虽有忌惮,却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废太子。
元烨够毒辣,这种狠是太子作为将来的一国之君缺少的东西。
或许是自己觉得太子缺少狠辣的特性,想用元烨来当磨刀石,为太子开刃。
可万万没有想到,也许是他明明知道,但刻意去忽略了这样一个结局。
谁又真的愿意去做磨刀石,难道就不能自己去做这把刀吗?
两个儿子就这样从小争到大,直到现在不死不休的结局。
他喜欢赵氏,她温顺知趣,更是以自己为天。
皇后很好,太好,过于好,堪称国母的典范。
对皇后他有敬重,也有愧疚。
嘉成帝拿过旁边明黄色的圣旨,深深地叹了口气,御笔急书。
翌日,乃是每三日一次的大朝会,太子没有前来上朝。
嘉成帝看下去,户部郎中聂青华也没有来,他突然想起了,聂青华和聂青琅是亲兄弟。
议事结束后,嘉成帝对着身边的吉公公道:“念吧,”
吉公公展开圣旨高声念道:
“成王元烨,忝居其位,妄听妄为,有失惑无常之行,……废成王位为庶人,贬谪江陵,责令三日之内出京,无召不得回,”
同时身在凤仪宫的赵皇后也接到了圣旨:“皇后荧惑失道,阴怀无德,挟毒显谋欲危太子后嗣,无人母之恩,不宜奉宗庙衣服,不可以承天命。呜呼伤哉!其退避宫,上玺绶有司。”
……
消息传遍四野的时候,季蔓菁正在喂聂青琅吃药,根本就喂不进去。
一勺一勺的药汁从聂青琅的唇瓣中溢出来。
季蔓菁耐着性子,一遍一遍的喂,最后还是会一滴不剩的吐出来。
季蔓菁的手再一次颤抖起来,她深吸一口气对着身后的雅月吩咐道:“再端一碗过来。”
熬制汤药的陶盅就在一旁,雅月很快就倒了一碗出来放到床上的小茶几上面。
季蔓菁捏住聂青琅的下腮迫使他张开嘴巴,重新舀了一勺药汁送进他的嘴里。
“你咽下去呀···你咽下去好不好···好不好。”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