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饿肚子,缺衣服穿,您明白吗?爹!”
他越说越来气,声音跟着大起来。
“是的,咱家能有今天是沾了学云的光,做事要看他的眼色,可是爹,越是这样,我越不能上窜下跳。我能表示对青食未来的担忧,传达职工们的迷惘害怕,但不能反对学云的决定,要他怎么怎么样。
如果学云铁了心要裁撤食品厂,或者跟清兰分道扬镳,我们能做的就是支持,坚定的支持,不能拿虚头巴脑的东西去逼学云怎么样,那是看他眼色行事么?那是忘恩负义只顾自己。”
罗师塘似没见过这样的儿子,尤其在成年以后,当他爆发,沉默也变成雷霆,年富力强的壮大跟老头日渐枯瘦的躯体形成鲜明对比。
“孩子长大了,知道路怎么走,当爹做娘的确实该放手,少说废话。”他颓然道,“以后你工作的事我不问了,只要你心里有数就好”
无名之火退去的罗学杨,情商重新占领高地,低声道:“爹,不是不能问工作,实在是有些问题没有必要提,学云自有主张,我们强求无非是自讨没趣,上赶着惹人不高兴。
至于靠山,学云才是真靠山呐,只要没跟学云闹矛盾,以后担忧什么,就算搬家,跟学祥一样,他能一辈子不回来,一辈子断绝音讯!要真那样,咱认命不亏。”
“你说得对。”罗师塘长叹道,“我老了,眼睛脑子都不比从前,看不明白,也想不清楚,以后工作的事你自己权衡,不用跟我多废话。”
此刻见到父亲退让,罗学杨又生出恻隐之心,仿佛父亲不光老了,他还在逼着父亲变老,心潮起伏不定,突然之间说不出安慰的话来,只能呆呆愣在原地。
罗师塘见状轻轻拍了他一下,吩咐道:“我渴了,给我冰瓶啤酒冻着。”
“好嘞,爹。”
言语之间,方才的争吵随风散去。
…………
两青云经营到如今,逐渐接近一个瓶颈,对青食来说,是小食品商到中型大型食品企业冲击的界限,年产值过亿到年利润过亿要多久时间达到,能不能稳住上升的势头,是关键问题。
而青农在产值利润上大大逊色,但它属于玄门正宗,要厚积薄发,后来居上的,即便业务量没有到顶,整个企业的性质仍旧要朝着高科技现代化的农业平台发展。
莽荒粗犷的种植养殖只能是学步车,度过起步阶段后一定得改变,否则就跟大多同行一样,陷入到无序内卷的状态,要么做不成悠久品牌半途而废,要么将来为现在的短视填坑。
给青云公司挣钱的压力泰半都盖到青食上面,若是青农还不能扬长避短,不在意眼下而谋求将来,未免太愚蠢。
眼下,两家青云都遇到同样的问题,军心不稳。
罗学云之所以要求推广工作中使用普通话,可不光是为了缓和土客矛盾,淡化青云的草根气息,使大家不分彼此和睦融洽,更是为了提高生产效率。
青云目标,不管是车间一线操作工人,还是田间厂子的种植养殖工,都得是技术员的水准,要读得懂作业指导书,写得明白工作报告,绝不能分辨肥料靠舌头尝,让这些伤害身体的,不准确的土方法仍旧大量存在实际生产中。
从讲普通话开始,到理论学习实践运用相结合,最后能举一反三,指出问题的同时进行创新,这样青云才能有生命力,蓬勃旺盛地发展下去。
两青云情况不同,罗学云便开出不同的药方,青食提升很快,产值飞升,利润拔尖,职工们又是奖金又是表扬,物质条件和精神面貌都改变明显,不光是远超陈清,一些没怎么发展的大城市老区居民,都未必有他们自信。
钱就是胆气,变好就是勇气!
只是成功往往带着副作用,陈清厂作为总厂,吸引来的职工大多都是陈清附近,不管是袁晓成这样最上头的总经理,还是杨水文这样最基层的班组长,都以陈清厂为中心,构建自己的生活圈。
上班下班,结婚生子,亲朋好友,都已固定,陈清厂就是他们的一切,于是乎,跟那些国营厂一样,想要保卫生活,就得保卫厂子这么个逻辑就出来了。
他们一边开始堕怠,有种野兽熟悉了巢穴,机器过了磨合期的随意放纵,公司规章制度的漏洞,任何可以弹性的空子都被发现和使用。一边又开始警惕,警惕一切可能损害厂子利益的行为,包括但不限于扶持食品厂、分厂壮大和总部搬迁。
想要改变这样的状况,就得加强管理,而加强管理是一套动态连招,不是下发通知,收发报告就行,一定要有做到位的措施,能直指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