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珏觉得祝琛此时此刻被一种很奇怪的情绪淹没，他曾设想过再次相见的场景，会是擦肩而过的陌生人，或者相对无言，或者礼貌客套的一声招呼，但都没有。

祝琛在哭，那双被泪水浸泡得又湿又黑的眼睛凝视着沈珏。祝琛没有开口，但他的眼睛在替他说话，说出对沈珏的思念，说出对沈珏的爱，眼中的眷念几乎要灼伤沈珏。

沈珏不想去探究祝琛的眼泪，也不想知道祝琛为谁流泪。只是祝琛哭，他也觉得难受，眼睛有些酸涩，在面对这张脸时他依然无法释怀，可他实在没有眼泪可以流了。三年里早就流光了。

学会释怀的代价就是流泪。

祝琛的视线中，沈珏是被眼泪砸碎的模样，模模糊糊，卫生间昏暗灯光的光晕流淌在沈珏不清晰的五官，祝琛觉得自己在梦境中，实际上他梦到过无数次沈珏，如果现在也是一场囫囵觉的一场美梦，他也不再会失落。

祝琛珍惜每一次梦中的相见，于是他在沈珏的吃惊下攥住了沈珏递纸的手，紧紧拥抱住沈珏。

这一次比以往都真实。

祝琛的泪沾湿了沈珏的皮肤，可开口却没有明显的哭腔，而是沙哑，像梦话：“我都数不清这是第几次梦到你，但最近次数少了很多，我好怕我会淡忘你，幸好你又回来了。”

沈珏愣了愣，一瞬间哑口无言，抿着唇轻轻推了一下祝琛，但祝琛仿佛没有知觉，感受不到沈珏的触碰。

他沉浸在相遇的美梦中怎么会轻易清醒？他恨不得一辈子留在有沈珏的梦中。

“祝先生。”

祝琛听到了沈珏的声音。

“祝先生。”

第二遍。

“祝琛！”

沈珏语气重了些，祝琛清醒过来，可依然不愿意松开沈珏，而是用一种商量的语气，轻声说：“让我抱一会，不会太久的，我知道你要走，就一会。”

分明是平淡的语气，没有惊喜，没有开心，像是经历了很多次重逢，可沈珏又能感知到痛苦。

祝琛力度越来越大，沈珏忍受不住用了力气推开祝琛，奇怪地看着他：“你怎么了？”

祝琛脚步有些虚浮，茫然地被推开了两步：“我只想抱你。”

沈珏眉头皱得更深：“为什么抱我？”

“因为我想你。”

沈珏的心跳静止了一瞬，身体有种濒临死亡的下坠感。他没法想象这能从清醒的祝琛嘴里说出，但显然此时的祝琛也不像清醒的状态，更像在梦游。

沈珏好像耳鸣了一瞬间，周遭没有任何声音，可却能清晰地听到祝琛的呼吸声，恍惚间听到了朦胧又缱绻的声音。他愣了几秒，无法相信这么温柔的语气是来源于祝琛。

“我能抱你吗？”

沈珏回过神怔了几秒，面色复杂道：“不行。”

“好。”

祝琛妥协地点头，过了一会又问：“这次能待久一点吗？”

“等一下，祝先生，等一下。”沈珏听得一头雾水，分明是最平常的一句话，沈珏却怎么也读不明白，眉心轻轻皱了皱，眼里还是一片柔和，“您怎么了，是...生病了吗？”

“我生病了吗？怎么连你也这样说。”祝琛扯了扯嘴角，“想念你是病吗？爱你是病吗？那你就当我生病了吧，至少我又梦到你了。”

三年可以彻底改变一个人吗？

祝琛憔悴了，那张脸上没了傲慢的神色，而是令沈珏难以置信的脆弱。漆黑的眼睛无法窥探情绪，流下的泪吃进了苍白颤抖的嘴唇：“我好想你，我想你，我想你。我退婚了，你有看到吗，我为你办了一场婚礼，你有看到吗？”

祝琛像在自言自语，亦或是把此时当作他梦境中的一个场景。沈珏看到他下垂的手指紧紧抓着裤腿，如同犯了错的小孩手足无措。局促的模样根本让人看不出来他是祝家那位高高在上的少爷。

沈珏觉得荒唐。目光碰撞，沈珏被祝琛眼睛里难以言喻的悲哀刺伤，祝琛近乎语无伦次道：“你再给我一个机会，我一定会变成你喜欢的样子，我有在认真学那个傻子...你可不可以回来看看我，看看我学得像不像...”

荒谬。

这根本不像是祝琛会说出的话，也不会是祝琛会做出的事。在签下那张离婚协议时沈珏就明白祝琛是什么样的人。心高气傲的大少爷怎么会把脚步停留在他身边，他清楚的知道那段婚姻是祝琛的污点，是祝琛人生中不可见光的灰尘。他听过太多次祝琛用嫌恶的语气说这段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