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快亮的时候祝琛拿了扫帚将阳台残留的烟灰仔细清理干净，等身上的烟味散了才进到屋内，他席卷着一身冰凉的雪，冷意如细碎的风在屋内停留了片刻又毫无征兆消失，祝琛这时神情恢复如常，眼角的红痕悄无声息的被黯淡的光线盖过，看起来依然是冷漠毫无人情味的祝大少爷。

林太太撑着下巴昏昏欲睡，祝琛披上躺在沙发上的大衣，动静惊醒了林太太，祝琛回头看了一眼，疲倦地坐上沙发，揉捏着眉心：“你先回去吧。”

林太太锤了锤酸疼的背，闻声抬眼看向祝琛，又望房间撇去，犹豫道：“这...要是林先生醒了...”

“没事。”祝琛仰靠在沙发背，暖调的光线消弱了强硬的轮廓，修长的骨节搭在眼上，让他显出几分脆弱感，而声音在疲累下也沙哑许多，“我等会给他煮完粥就会回去，等他醒了，你就说是你照顾的。”

说完，他又直起身，凌乱的碎发随着动作垂在眼皮，他转头看向林太太，微微皱起眉，强调：“不能提到我。”

“放心吧祝先生。”

祝琛满意地点头：“这段时间也麻烦你多照顾他了。”

林太太诧异：“祝先生，您这是...不会再来了吗？”

屋内一时间突然静默下来，祝琛垂着眼皮甩开打火机，看着浓浓火焰，沉默了很久说：“会。只是公司有些事需要我处理，来来回回跑不太方便。其实我想过在这里买套房，把工作搬过来处理，不过我怕被他发现。”

“我想陪他过完这一生，以陌生人的身份就好。”

那便此生不能相见。

灰蒙蒙的天空亮起一束光，城市从暗淡中探出头，金黄波澜的海面倒映着小镇清晰的轮廓，祝琛侧眸望去，刺眼的光线经过树叶缝隙强势的打碎玻璃进入屋内。

祝琛站起身，脱下外套随意搭在沙发背，卷起的袖子露出肌肉曲线流畅的手臂，他倾身拉开冰箱，隐隐可见皮肤包裹下的青筋血管。

林太太见他熟练地淘洗白米，站在玄关忍不住停下看他下一步动作，刻板印象中富家子弟们都有专配的厨师，根本不需要自己动手。

祝琛回头就看到林太太一动不动站在玄关，端着锅问：“怎么了？”

林太太刚回过神，心里话就一下说了出来：“祝先生原来还会做饭吗？”

说完自己都觉得多事了，正组织着语言弥补，祝琛毫不在意的回答：“前几年闲来无事学的。”

祝琛继续低头认真熬着粥，林太太应了一声就仓皇离开了。而在空荡荡的屋内，祝琛顿了顿，视线落在面前起了裂痕的墙壁，思绪飘向四年前，在他最崩溃的一年里，他想了很多能见到沈珏的方法，于是去学习记忆中的味道。

他熬过很多粥，学过很多菜品，手上起过很多泡，可怎么也找不出熟悉的味道。

祝琛请过很多专业厨师，学出来的味道自然不差。他盛了一碗端出厨房放到茶几，又回到厨房拿抹布擦了一遍桌子。完成一切后他披上大衣，看着温馨整洁的屋子，阳光洒落在中间的茶几。

祝琛披大衣的动作慢下，大脑不断处理眼睛扫过的事物，深深刻在记忆，他一辈子都不会忘掉，幻觉中温馨的小屋有沈珏，还有一只窝在沈珏脚边的小狗，沈珏坐在沙发上，抬头望着他笑。

耳边响起时钟指针的转动声唤醒了所有不真实，祝琛看了眼时间，迅速穿好大衣，关上了灌风的玻璃门，回头却看到沈珏站在房门外，不知道站了多久，或许从他背身套衣服就在了，而他一点声音都没有听到。

祝琛僵硬的维持着姿势，脑海一片空白，茫然地看着因为发烧红着脸但面无表情的沈珏，他的嘴唇微张，却难以发出声音，喉咙被沈珏直白的视线死死压住。

“祝琛。”沈珏在喊他，而他现在甚至连简单的“我在”也说不出来。

沈珏看上去很虚弱，嘴唇苍白干裂，扶着墙，微微弯着腰，肩上挂了件薄薄的外套，他看向茶几上的粥：“谢谢你。”

祝琛声音不由自主的放轻，缓慢地眨着眼，呆楞的回答：“不、不客气...”

沈珏紧抿着唇，抬眼问：“吃早饭了吗？”

祝琛愣了几秒，觉得这句话不太真实，而光线照进屋内，白花花的光芒模糊了视线，他甚至以为这就是一场梦。

“还没...”

“锅里还有粥吗？”

祝琛一动不动盯着沈珏，沈珏问什么，他就乖巧的回应：“还剩一点。”

沈珏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