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么名字?”姜沐霖问。
“段段段段.......”
“名儿还挺长。”
“段长弓。”吴钩一巴掌猛地拍在他后背上,给他整清醒了以后,段长弓这才小心翼翼地吞着舌头点了点头。
“行啊,记住你了,之前看你打擂,有点印象,这辈子没练过武吧?”姜沐霖又问。
“没有,就六擂前临几天,我兄弟教过两手。”
“行啊,要是愿意的话,回头你去国术馆,宋云谦你可认识,我那个大徒弟。”
“认认认识。”
“你去跟他讲,是我说的,让你领个外门弟子身份,他负责把带着,有问题叫他来找我,可明白?”
这两句话给段长弓说得跟醉酒上头一样,他瞅着面前的中年人老半天,直到吴钩咳嗽一声,这才回过神来,随后猛地四肢伏地,脑壳顶着地磕了一个大的。
“行了,去吧,我跟你这兄弟还有几句话说。”
姜沐霖摆摆手,段长弓这才爬起身来,跌跌撞撞地朝着巷口冲出去。
“这才像是初次见我的反应,哪像你,多少个心眼子藏在肚里头。”
姜沐霖冲那背影一扬下巴,随后又朝吴钩一勾嘴角。
“不计划好,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巧合,遇见姜师傅,拉上曹老板......”吴钩沉着目光迎过去,“在那等着上天落下机会,等人垂怜,在我看来跟等死没什么两样。”
“嘿嘿,段长弓那小子刚刚的大礼,也是你教的?”
“嗯。”
这武林中拜师讲究行礼,正常来讲磕三个已经是大礼,而刚刚段长弓磕的,却是更大的礼,因为那磕三个的是脑门着地,一个的,是脑壳顶。
“看来你没少研究。”
“事在人为,苦功不嫌多。”
“倒也没错,别走错方向就成。”姜沐霖吸口气,倚着墙根轻轻一靠,“我是真没想到,被你跟那曹老板两人,给联手演了一出,我还以为你临时临地告诉我手上多了张银行户头,已经是全部了。”
“骗不过姜师傅,恐怕也难骗过那不勒颠人。”
“怎得,他比我聪明啊?”
“那不能,他比你狡诈恶毒。”
“你倒是会说话。”姜沐霖笑眯眯的,随后眼光一沉,“曹用什么时候找上你,说投资来的?”
“第三擂打完。”吴钩实话实说。
“那时你就答应了?”
“没,是第五擂开打前一天,他又找到我,说了这个事情,他有些商业间谍在不勒颠商会那边,打听到了这个事情泄露,说愿意帮我。我想着油多不坏菜,多层保险也好就答应了,谁知道还真多亏了他。”
“嘿嘿,这个曹用不揭发,倒是找上你来了,想立功是吧,脑子活络的——他那洋行叫什么,骄龙?”
“对。”
“成啊,他救我脸面,我也给一面子,帮我带个话给曹老板,说有空可以找我聊一聊,那薛记洋行肯定是靠不住了,看他抓不抓得住机会。”
“好。”
“哎对了,你加一句,跟他说,这蔡经理背后是谁在捣鬼我懒得查,只要有能力、有心办事,不是吃里爬外的玩意儿,那都好说。”
“姜师傅这是怀疑曹老板自导自演?”
“怀疑倒也谈不上,只是知会他一声,我不是傻子——你这边也是解决一大心事,那头银行交付好,晚上你母亲就能用上最新的生物机床。”
“嗯。”
吴钩点了点头,漆黑的眼睛里闪烁着活泼的光彩。
“可别忘了,你在我这有一擂欠着呢。”
“凌晨我还来,忘不了。”
“忘不了?那我大簿上一笔哪里来的?”
“......”
......
晚间,时近黄昏,夕阳在海面上只剩半张脸。
来来往往的船只鸣响汽笛,被白气包裹的宽阔船身切开赤色水面。
男人裹紧了黑风衣,整个人所在几个垒起的木桶中间,脚上皮鞋一下一下敲打地板,他的心情很急躁。
又是一声船只靠岸的汽笛声响,他急急忙忙地探出头,随后在看见了桅杆上那张映着落日余晖的旗帜时,忽然露出了笑容。
他猛地从木桶堆里爬起身来,冲着那面日不落帝国的旗帜迎了上去。
“我想你一定就是罗素先生说的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