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抵挡也不能闪避，甚至连思考也不能。

这时候还能做什么？

拼死一搏！

置之死地而后生，置之亡地而后存。当面对困难的时候，当危险不期而至的时候，退缩从来就不是最好的选项。如果死亡不可避免，那就拥抱死亡，向死而生！

其实人类很脆弱，没有厚厚的皮毛，没有坚硬的骨骼。在猛兽面前，人类不堪一击。

其实生命也很脆弱，一个小小的伤口，也可能将生命终结。

我们用心维护的，原本就只是一个脆弱的身躯，一条柔弱的生命。

我们维护它，靠的不是皮肤，不是骨骼，不是脂肪，不是肌肉，也不是强大的抵抗力，而是进攻。

在狮子和大象面前，微不足道的人类，却能够猎杀大象，从雄狮口中抢夺食物，靠的不是强壮的身体，而是敏锐的头脑，以及拥抱死亡的勇气。

后退是死亡。坐以待毙，结果也是死亡。只有进攻，拿起武器进攻，才会有一丝幸存的机会。

沈墨的右手已经麻痹，但他还能用左手抓起右手，将手中的钢刀用力掷出去。

他掷的不是虚无的刀光，而是刀光后面，那一道人影。

没有任何修饰的一刀，没有花样，投掷得又快又准又狠。

狠狠的一刀掷出去，抛弃一切顾虑恐惧和幻想，张开双臂，拥抱死亡。

“铮”，一声脆响。繁华散尽，漫天星光消失，只余一盏心灯。

朴实无华的一刀，破了绚烂夺目的一刀。双刀在空中撞击，彼此都不能再往前一步。

钢刀弹回，沈墨用左手抓住刀柄，藉着弹回的力道，身子向上跃起数寸。随即反手一刀。

这是最后一刀，他已经不再防守。一味的防守只会招致对手肆无忌惮的进攻，只有进攻才能让敌人收敛。

隐隐约约，如梦如幻，如暗香浮动，如流星闪烁。沈墨的第三刀，恰似魏霍的第二刀。

因为他的一切刀法，都是随机的，都出自于灵机一动。他从没读过刀谱，没有学习过固定的招式，他只是刚刚看过魏霍的第二刀。那一刀很好，他想，然后就拿过来用了。

没有多余的时间思考，也没有选择的机会，就本能地、按照自己对那一刀的理解，撒出漫天繁星。

疾退，魏霍的身影如鬼魅般疾退。

当危险来临的时候，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有杀身成仁的勇气，也不是每一个时候都有杀身成仁的必要。所以魏霍退得比兔子还快。

第三刀刀光散尽，魏霍依然站在船头，沈墨依然站在船尾。

两个人一动不动，如同片刻之前他们尚未出刀之时。

“好刀法！”

“受教了。”

“沈兄弟何故要交换双手使刀？”

呃……

“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罢了。”

“好一个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葛道兄，咱们这就走吧。”

“今天的事不管了？”

“不管了！走罢！”

魏霍和葛通，如同两只大鸟一般冲天而起，动作无比潇洒，姿势无比优美。待他们落下时，但听得“扑通扑通”两声。

众人相对愕然。

“葛道兄这江水有点冷啊。”

“不错不错，魏兄弟，愚兄劝你还是少喝两口吧。”

大船一多半已经倾覆在水中。

水匪的小船划过来，声音里带着一股趾高气扬的劲头：“想活命的人，放下武器慢慢游过来。”

水匪们有趾高气扬的资格，每一个胜利者都有资格。他们虽然没有胜利，但是占尽优势。

宗绪挥了挥手：“你们各自逃命去吧。”

“公子，我们愿意为你死战到底。”几个侍卫还在表忠心。

“死战到底，那又有什么用？不过多饶几条性命罢了。你们都有家人，都有父母妻子，怎么能够轻易言死？放下兵器游过去，留下性命。诸公未曾负宗绪，是宗绪连累了诸公。”

陆陆续续不断有人从大船上下来，向周围的小舟游去。

沈墨在旁边静静看着，直到大船上只剩下最后几人。江水已经漫过宗绪的衣摆，他还是静静坐在船舷上。沈墨把小舟划了过去。

“其实我还是很佩服你的。”

“我也一直很佩服你。”

“是吗？”

“佩服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而且一点也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