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久待，沈煜清从烈士陵园回来后，就直接去了机场。

他左手手拎着黑色皮包，驼色大衣在走路时弯出一个弧度，他抬起右手，用手背拭去了颊上残留的一颗透明珍珠。

他身高影大，一个人走在凌晨萧落的大道上，落寞的背影好像被街灯晕染了一层暖黄光圈，眼眶还红着，他却忽然笑了。

四年了，他终于再次见到她了，她还是那么靓丽，笑得那么开心，她在那边也应该是开心的吧？

他忽然不觉得那么难过了。

回到京海，沈煜清疲累地躺在沙发上，右手臂遮住眼睛。

“去见她了？”

浑厚的声音蓦然响起，沈巍坐在轮椅上，由管家推着靠近沙发。

沈巍这几年对他宽松了不少，至少已经不限制他的出行了。

五年前沈巍出了车祸，双腿残疾，还检测出了癌细胞，他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所以才强逼着沈煜清出国进修，将来好继承沈家的产业。

看到儿子这副样子，他也有些于心不忍。

“你现在根基已经稳了。那姑娘要是还愿意嫁你，就娶回来吧。”

沈巍以为他会很高兴，至少会缓和父子俩的关系吧。这五年，他甚至没有再叫过自己一声父亲。

话刚说出来，迎接他的却是一片沉默。

管家看着沈巍尴尬，有意化解现在的局面。

“少爷，您放心，少夫人嫁过来一定不会受委屈的。”

沙发上的男人还是没有吭声。

“煜清啊，我知道，是我耽误了你们这么多年……”

“没有少夫人了。”

男人的声音像是被灌了哑药，用极低的气音说着话。然后渐渐演变成了抽泣。

沈巍肉眼可见的有些慌乱。

他还没有看沈煜清哭过，就连当年他和他母亲离婚，他都没有哭过。

“父亲。”

这两个字，让沈巍的心狠狠一抽。他忽然感觉到了害怕，感觉自己的儿子，再也不会原谅自己了。

“你又何止耽误了我们四年。”他像是妥协了，认命了。

他放下手臂，露出一双猩红的眼，忽然扯出一个笑。

“我娶不到她了。”

下辈子也娶不到了。

江边的小道下起了小雨。这一刻，仿佛风就是这个世界的主宰，它控制着落叶的飘落，控制着雨的走势。小轿车飞快地从眼前掠过，带起一整片云朵。

一年前，毒贩的车突然爆炸，徐子宁迅速打开车门将副驾驶刚刚意外昏迷的队友推出去，也因为这个，错失了跳车时机。

警车撞上着火的小轿车，擦出巨大的火花，砰的一声，彻底淹没在火中。

那天的风很大，火势越来越猛，烧得哔哩吧啦几声。

徐子宁额头鲜血直流，模糊了那双澄澈的眼，她缓缓抬起手抹掉眼前的血，像是知道会有这天一样，她冷静地迅速抽手，车门锁死了，她的腿也被压着。她知道，她今天怕是走不出去了。

鲜血淋漓布满原本鲜活的女孩，她忍着剧痛点开手机，因为鲜血黏糊糊的粘在上面，触屏让她费了好大劲，终于点开联系人，就着“沈”拨打出去。

她只想再听听他的声音，就没有别的期待了。

“你好好接手公司，和她断掉联系，过了这几年，你的根基稳了，她要是还爱你，就娶回家吧。不然，她不会好过的。”

沈煜清冷眼看着面前的父亲，从小到大，他都指挥着自己的生命，如同提线木偶一般被操控着，他永远只知道用他在乎的人威胁，曾经的母亲是，现在的徐子宁也是。

电话响了一声被接起。

徐子宁轻笑一声，尽力让自己的声音正常：“煜清。”

沈煜清听到熟悉的声音，他还是听出了不对劲，她那边很吵。但他并没有在意，以为她只是在街上。

她轻声说：“我后悔了。”

两年前，他们约定谁也别回头。

“煜清，我们结束吧。”徐子宁一身制服，迎风站立，眼中像是有什么不可割断的东西在慢慢崩断。

“你在说什么？”

沈煜清蹙眉，他紧紧抓着眼前人白皙的手腕，因为太用力，生生印出几条狰狞的红痕。

她柔声道：“我们不合适。”

沈煜清眸中嗜血。“你别后悔。”

他气，气她轻而易举抛弃了他，放弃了他们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