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羡浑浑噩噩侧身躺在床上,窗帘没有拉上,盈月清辉洒在海面上,映在她眼睛里,波光粼粼漂亮生动,她看见了齐海,岸边浪千叠,夜晚的海静谧,可怖,她一点儿也不喜欢。
她又抬眼望月,银月高悬睥睨人间,清风流云沦为陪衬。
她忽然想起了车祸前的那场爆炸,火光冲天,她困在车里救不了他。比起三年前那场大火有过之而无不及,她犹记得当时昏死在街上是怎么样的感觉,万蚁噬心,无能为力,见不到妈妈最后一面。
——我想你是穹苍顶的高岭之花,满目清冷,不卑不亢,能与盈月清辉共影。
“啪嗒”。
温热的液体垂直掉落,沾湿了白色的床褥,她死死地抓着自己袖子里面的手臂,几乎要把指甲陷进肉里,她死咬着唇,紧闭双眼,双腿也弯曲起来把自己包围,她越来越用力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样。
身体持续颤抖着,嘴里只发出几句呜咽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振聋发聩。
阿淮,我害怕,我不喜欢这里,你什么时候带我回家?
咔嚓一声,她的颤抖随之停止,昏黄柔和的夜灯光亮起来。她安静地闭着眼,有什么挡在她面前,世界更加黑漆。身边的软床忽然往下塌陷。
江更回来了。
纤细的手指在她脸上滑动,从额头一路向下,停留在唇角边,指腹轻轻摩挲,像是带着万般柔情与眷恋。
季羡不敢有任何动作,只是难免疑惑:他这是怎么了?我和他什么时候这样亲密了?
她没记错的话,他摸的那里,好像有个梨涡。
她没睁眼,但是感觉到他一直在看着自己,然后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他最后在她身边躺了下来。
季羡不由得抿紧唇瓣,呼吸也轻了两分。然而身边人再没有其他动作。
江更侧头注视着旁边的人,她背对着自己,呼吸很轻。她明明就在身边,却又感觉离他那么远。
如果时间能停止在这一刻就好了,阿鸢,我想尽我所能对你好,让你永远留在我身边。
一直到天亮,季羡只是闭着眼睛没有睡着,夜晚就像被人拉长了十倍,过得实在煎熬。江更到后半夜的时候就起身走了。
她起身,听到了鸟鸣悠扬,听到了窸窸窣窣的清风,见到了久违的破晓。阳光刺破云层划破长空,就像是新的希望在呼唤她,让她坚持下去。
她掀开被子下床,脚刚碰到地板就无力地软了下去,她猝不及防倒在地上,地板很凉,她不禁皱了皱眉。
她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自己能感觉得到,就好像重新回到了那段日子,明明烈日当空却如坠冰窟,这里没有拿着白玫瑰和小蛋糕的男人,没有人来救她。
世界把她遗弃在这里,掉入深海的罅隙,她拼命想上去,可没有人拉她一把,海水没过她的口鼻,压迫她的胸腔,头顶的光点离她越来越远,远到再也看不清。
“阿鸢,你怎么了?”
江更推门进来看见倒在地上的季羡,也顾不上手里的早餐,匆匆跑到她身边把她扶到床上。
江更替她拭去残留的泪水,眼睑慢慢红了,他伸手放在她额头上探了一下体温,很正常啊,这是怎么了?
“阿鸢,你哪里不舒服吗?我带你去问问边路。”
季羡脸色不太好,嘴唇干涩起皮,她缓缓摇头,把他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挪开。
“不用,可能是没吃早餐,低血糖了。”
“我带了早餐,我现在就拿给你。”
他猛地起身,却看见早餐撒在门口的地板上,碗摔得稀碎,他有些不知所措,刚刚太着急了。
季羡也注意到了,她撑着床沿站起来。
“没关系,下去吃吧。”
“好。”江更扶着她,一路到餐厅。
边路已经在那里吃着早餐了,见人来了就挥挥手打招呼,他似乎也注意到季羡的不对劲儿。她现在身体状况怎么样他心里还是有数的。将近半个月彻夜难眠,安眠药也不怎么顶用,还厌食,昨晚那两串烧烤和半块西瓜是她吃得最多的时候了。
“小白,等会儿吃完早餐我给你看看吧?你脸色不太好。”
季羡点了点头,江更扶着她在餐桌前坐下,递给她一个三明治又倒了杯热牛奶。白色的沙拉酱浓郁地溢出来,牛奶很香还冒着热气。
她突然感觉胃里一阵翻涌,连带着喉咙也有反应,猛地站起身侧着身子用手捂住口鼻干呕。
江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