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笼罩着火树银花的城市。

街道的红绿灯闪烁着，发出朦胧的红光，似石榴，又似血液。

人声嘈杂，熙熙攘攘，黑压压的一片。

…

时间2018年3月31日18:30:52。

月色与夕阳交错着，幻化出凄美的光线。

“那个！我说我喜欢…”

话音未落，一辆急行的黑色跑车从陈翊一眼前飞驰而过。

像是一阵大风，李霓裳就站在风中，纤弱的她被大风给卷走了。

现实与回忆开始交叠，犹如月色与夕阳交错。

李霓裳身着黑紫色连衣裙，就像一只高贵的黑天鹅，在空中跳着蹩脚的芭蕾舞。

城市的广告灯牌，霓虹灯流光四溢，像是观众挥舞着荧光棒，为她应援着。

时间2018年3月31日18:30:59。

舞蹈来到高潮，李霓裳在月色，夕阳，彩灯三种光线的映衬下，身后带着缥缈悠长的拖尾，拖尾如黑烟，黑烟消散成灰烬，缓缓地降落在地面。

空中开始洒落黑色的羽毛，羽毛一片一片，凌乱着飞舞，犹如黑灰色雪花，飘落在地，化作一滩黑水。

时间2018年3月31日18:31:04。

在夕阳消逝的最后一刻，高贵的黑天鹅低下了头，倒在了黑色羽毛堆中，她全身凌乱不堪，就这样狼狈地落幕了。

黑色羽毛是少女的鲜血。

人群一哄而上。

他们唏嘘着，拿出兜里的照相机不停地拍照，他人或许即是地狱。

“咔嚓咔嚓”，遍地的拍照声中，夹杂着一个微弱的声音。

声音很轻，却重复着一遍又一遍。

“你…”，“你…”，“你…”。

那是陈翊一发出的声音。

他愣愣地站在原地，嘴巴机械地抽动着，眼神呆滞，耳边的声音似乎变成了呼啸的狂风，震耳欲聋。

陈翊一的脑海中，身着白色连衣裙的李霓裳与黑紫色连衣裙的李霓裳的身影重叠一起。

月色下的那一幕，如场景剧般再次放映。

他下意识地就要伸出脚向李霓裳跑去。

可双腿失去了力气，他跌倒在地，跟之前一模一样。

路过的行人只是瞟了他一眼，轻蔑地笑了一声，匆匆忙忙地向李霓裳的方向走去。

他们不关心肇事车辆，只是围在人多的地方看着热闹

陈翊一紧紧地咬住嘴唇，眼里满是悲伤和不甘。

“好不容易回来了，为什么要再一次让她死去啊。”

咬紧的嘴唇，鲜血缓缓流落。

那次的他，什么也做不到，这次也是一样么？

他在心里不断地询问着自己。

“发挥点作用吧，你这个家里蹲的二次元废材宅男！”

陈翊一在心里呐喊着，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

他宛如一颗裂缝中的种子，迸发出巨大的能量。

他穿过黑压压的人墙，不断向前奋进，渴望见到那一缕阳光。

那缕阳光，无论何时都治愈着他的内心，那是李霓裳的笑脸。

终于，在拨开重重人群后，他见到了那缕阳光。

可阳光却已经消散，李霓裳倒在血泊中，衣衫褴褛。

她睁着眼睛，似乎在盯着人群最前端的陈翊一，询问着他刚刚到底要说什么。

陈翊一瘫倒在地，喉咙里发出巨大的声响，他声嘶力竭的吼着。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再一次…”

周围的人群看着陈翊一癫狂的样子，觉得他像一条疯狗，他们向后退着，感到害怕。

陈翊一跪着爬了过去，将血泊中的李霓裳搂在了怀中，扶摸着她的脸庞，为她打理着凌乱的头发。

最后用手缓缓地盖上了她的双眼。

人群漠视，唏嘘着。

这一次，陈翊一能做的依旧只有这些。

陈翊一紧紧地抱着李霓裳，他们就在灯火辉煌的城市，就在人影憧憧的嘈杂声中，迎来了警笛声。

真是一出狼狈的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