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又一段昏暗的走廊，惨白的灯光落在少年惊恐的脸上。

医生喋喋不休的言语，并且时不时传来的几声惨叫。

医院，一个让人感到压抑的地方。

陈翊一坐在走廊上的青色椅子上。

走廊的门牌赫然的亮着“急诊中”的字眼。

“咯噔”，急诊室的门被打开了，走出来的是一个身材高大的医生，他身着白色大褂，带着青绿色的手套，手套上依稀有着血渍，额头微微冒汗，似乎经历了什么大战。

他语气温和，眉目慈祥。

“请问你是病人的？”

陈翊一沉默着，只是板着一张脸。

他不知道怎么跟医生描述，他到底是李霓裳的谁，到底是该怀着怎么样的心对待李霓裳。

要是在之前就给出李霓裳的答复，他或许便是…李霓裳的恋人了吧。

“朋友。”

两个字就像尖锐的刺刀，不断地扎向他的心脏。

他咬着嘴唇，嘴唇上还有沾着之前的血迹。

“那么请尽快联系死者的家属吧，要在死亡证明上签字。”

医生递过一张表，白纸黑字，“死亡医学证明书”七个大字明晃晃地出现在陈翊一的眼前。

陈翊一伸出颤抖的手接过了表格，眼中噙着泪水。

“请节哀，我们已经尽力了。”

“她在救护车来的路上就已经没有了呼吸，还是晚了一步，这并不是你的错。”

医生叹息着，流露出无奈，语气保持平稳，安慰着陈翊一。

“进去再看一眼她吧。”

陈翊一听后，眼中噙住的泪水滑落下来，眼神失去了高光，他冷着脸，握着拳，手里的表格发出沙沙的声音，变得皱巴巴的了。

陈翊一随后默默的走进了病房，他的步子很小，很缓慢。

病房里，少女的身上布满了管子，像是一颗即将爆炸的定时炸弹。

旁边的护士看见陈翊一走进了病房，不动声色地离开了，他们知道需要给他留出一个空间。

陈翊一无力地坐在了病床边上，眼神注视着李霓裳。

李霓裳躺在病床上，很安静，像是睡美人。

病床边上的心电图机，三条线平平稳稳的走着，映出的灯光落在李霓裳的脸上，像是车祸中的三种光线。

“那个时候，我想跟你说的是…”

陈翊一缓缓低下了头，额头轻轻地贴着病床护栏。

“我喜欢你。”

四个字，一个接着一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伴随着的是眼泪，止不住的眼泪，啪嗒啪嗒地滴落，敲打着这暗淡无光的病房。

可李霓裳已经听不见了，她依旧躺在病床上，安安静静的。

病房陷入了寂静。

半晌，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喂，可以出来了。”

医院要进行尸体的资料整理、消毒等工作事项，要准备将尸体送往太平间了。

陈翊一不动声色，仍然保持贴着护栏的动作。

“可以出来了，我们要进行事后的处理了。”

门外的声音催促着，变得不耐烦起来。

又过了一会儿，护士走进了病房。

“那个，必须…”

突然，陈翊一猛得站了起来，手里死死地捏着那张表格，打断了护士的会话。

护士被他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几步。

随后，陈翊一冷着脸，嘴里不断说着什么，直直地走出了病房。

“我会的，我一定会的，一定会给你答复的。”

这个声音伴随着陈翊一身影的消失，也逐渐消散在在医院长廊的尽头。

走廊上，一张死亡医学证明单落在了地上。

它皱巴巴的，像是不甘心的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