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平生第一次喝的烂醉如泥的林宿,伴随着一阵阵脑子的抽疼醒来,一袭红袍拢着身躯,隐约的勾勒着纤细的腰肢线条,若隐若现中恍惚着。
裴渊黑色的双瞳中,透明的看不到一点情绪,象看穿了人间所有的沧桑,融进了万载的清秋,本以为已经死去的爱人,竟然这么毫发无损的回到了他的怀中,能这样再一次抱着林宿的感觉,是他整个世界最美的瞬间,平静而满足。
听见怀中人似是要苏醒的动静,裴渊轻轻的闭上了眼睛,既然他不愿,就随他的心意吧,林宿能死而复生,他已经别无所求了,他可以等,等他的爱人愿意主动向他敞开心扉的那一天,他对林宿似乎有永远用不完的爱和包容,已经成了一种刻进骨子里的本能。
林宿一睁眼就发现自己被什么东西压着,仔细一看,一条遒劲有力,麦色的手臂紧紧的箍着他,惊得他身躯一震,轻轻的侧过头一看,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进入了他的眼帘,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剑一般的眉毛,斜斜飞入鬓角落下的几缕乌发中,英俊挺拔的侧脸,完美的无可挑剔。
林宿忍不住喉结滚动,静悄悄的盯着裴渊看,他最喜欢看裴渊睡着的样子了,安静的,暖暖的,没了醒时的肃杀之气,也没了无尽的征战和厮杀,他希望裴渊能逃开那些血雨腥风,马革裹尸的宿命,得一世安好。
摸了摸脸上的面具,再看看睡的深沉的裴渊,林宿后怕的拍了拍心口,还好两人都醉了,睡的死,不然老底都被掀了。
林宿轻手轻脚的越过熟睡的裴渊,爬下了床,坐到桌边的椅子上,倒了一杯茶,喝完后紧张的情绪终于得到了缓解,整理了一下自己凌乱不堪的衣裳,找到裴渊的梳子,简单的给自己束了个发,洗漱了一番,千面狐不是林宿,不可以这么颓废。
等他忙的差不多了,裴渊也醒了,端坐于床沿,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懒散的披在肩膀和手臂两侧,一双剑眉下却是平静木讷的眼神痴痴的望着他,充满了不解与多情,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沦陷进去。
“早安,大帅~”
“……”
“怎么了?大帅是不是昨夜宿醉,身体有何不适之处? 要不要本君去军医那里给你弄点醒酒汤来。”
裴渊望着近在咫尺的爱人,却不能触及,痴恋了两世的人,尤其是这一世还有了水乳交融的肌肤之亲,自己居然没能发现他如今这不为人知的另一面,真是一个不合格爱人。
隐藏在这副红狐面具下的男人,到底有着什么样的心里承受能力,竟然能在经历灭门之痛后反过来安慰他,照顾他,跟他熟知的爱人简直是天地之别,两个极端,若不是跟他有过贴身接触,闻到他体香的人,根本无法将这两个人联想到一起。
一个温润如玉,清澈单纯,自由散漫,一个诡计多端,举止轻佻,神秘阴鸷,可这就是他的爱人,完整的爱人,无论是什么样的他,重要的是他,而不是怎么样的他。
无尽的愧意笼罩着裴渊,他不知道林宿是经历了什么,才会有这两种样子,而应该保护好他的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看来只有站在权力巅峰才保护好他吧,两世一共经历了两次失去爱人的痛,绝对不能再出现第三次,秦悦必须死,这个皇位,他要定了,不管林宿要做什么,都随他,只要他能在自己的眼前好好的,其他什么都不重要,都无所谓。
想通了的裴渊叹了一口气。
“不用了,本帅无事。”
“那就过来喝点水,醒醒脑子,本君还有点事要与大帅商量一下。”
林宿刚准备再拿一个杯子给裴渊倒水,就看裴渊端着他的杯子,仰头一饮而尽。
“那个……大帅,这是本君用过的。”
林宿指了指杯子,又指了指自己,好言提醒他。
“无碍,行武之人,没那么多讲究。”
“这……”
“怎么? 阁主介意? ”
“也……也不是,这不是怕冒犯到大帅你嘛。”
“本王并未觉得有被冒犯到。”
“哦? 大帅不是一直嫌弃本君浪荡轻浮来着?”
裴渊不悦的皱起眉头,对自己以前说过的话,很是后悔懊恼。
“那是以前,以后不会了。”
“这是大帅你自己说的,本君可是当真了,大帅莫要后悔!”
“自是不悔。”
“嗯,那这样的话,本君可不可以视为与大帅的友情更进一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