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未亮。
卧室还是一片黑蒙蒙。
床头有一盆晨曦兰,每日卯时准时开放。
此时花苞刚微微裂开,乌白七便起床了。
一双有力的腿轻轻踩地,没发出一点声音。
床边放着一副干净的草织袋,这是母亲洗干净放在他床边的。
他拿起来贴在鼻子上,深深吸了口气,他喜欢干燥的青草味儿。
他弯腰从地上拿起两片如墨的岩石,巴掌大,分别装进两个草织袋,大小刚刚好。
再将它们各自绑缚在大腿的两侧。
这是两片惰岩。
惰岩,素有“地表重渊”之称。两片手掌大小的不起眼的岩石,却有相当于乌白七身体两倍的重量。
它们原本是白冰霜用来炮制药草的工具,现在成了乌白七双腿训练的常规负重。
他绑得很熟练,绑得很结实。
那草织袋编织得十分细密,且用草籽油浸泡过,非常结实耐磨。
即便如此,勒绳的地方也已出现明显的磨痕,显然是长期高频使用的结果。
绑好后,他站起来,轻轻提了提双腿。
腿部肌肉的轮廓立即显现,如鱼儿般从容游刃骨间。
他像往常一样,一个轻跳、一个前扑,双臂便轻松吊在了一条高高的石樑上,顺势来了一个标准的“猿臂硬拉”。
此时一股活力涌到全身各处,熟睡一夜的身体便舒展开了。
……
长高的乌白七,骨骼已基本成形了。
儿时看起来显得过于宽大的后腿,现在变得健硕有力,与身体共呈流线之感。
这奇异的身形,足以让所有的兔子对他过目不忘。
他并未如白冰霜所想,长出尖牙利爪,还是一只兔子。
只是和她所知道的所有兔子都不一样,包括皎灵白兔、野兔谷的杂血兔、灭族的黑兔以及其他的兔类。
他的身体流着一个完全陌生的兔族的血。
……
不过话说回来,不管是什么兔子,能随随便便绑上两片惰岩轻松地走来走去是不可能的。
他身体的力量并非全部来自天生。
黑兔体术课的基础训练之一,就是在很小的时候就和岩石“绑定”,通过力量来获得速度。
乌白七在正常饮食身体恢复之后便开始了腿部负重。
最初是两块小小的流星岩,绑腿两侧,吃喝拉撒走到哪儿就带到哪儿,连睡觉都不摘掉,直至浑然不觉。
随着他日渐成长,负重岩石也不断“长大”:
从流星岩,到鱼鳞岩、火凤岩、墨云岩……直到最后,乌白七终于喜提两片变态的“地表重渊”。
而他的身体力量,也在不知不觉中,达到一个近乎变态的程度。
具体到什么程度他自己也不知道。
因为除了偶尔更换干净的草织袋外,乌白七腿上的两片惰岩至今还未取下来过。
他早已习惯,浑然无觉了。
……
乌白七经过隔壁卧房,白冰霜还在睡着。
曾经母亲比自己起得还早,但最近似乎越发深睡了。
忽然余光一扫,见到墙边似乎站着一个黑影。
乌白七眉头一皱,身子一个轻闪,就来到了黑影面前。
可那黑影却一动不动,没有任何反应!
乌白七仔细一看才发现,黑影是一尊泥塑的兔子。
兔子的体型和自己很像,腿部健壮,肩膀结实,耳朵挺拔,但似乎比自己更高大些,能看出来这是一只英姿绰绰的雄兔。只是他的面部却是一团模糊,看不清轮廓,仿佛涂抹过许多次。
这是母亲做的?……是……父亲吗?
乌白七久久地看着这座塑像。
未曾谋面的父亲,与自己如此相像。他会接受自己是个食肉者吗?
白冰霜翻了个身,气息均匀但很轻。脸颊的绒毛似乎有干涸的痕迹。
乌白七看了看母亲,轻轻转身离开了。
……
……
此刻,白冰霜睫毛轻颤,意识疏离。
正如后来无数个不经意的夜晚一样,她再一次深陷入那个梦境之中。
几只霓虹萤孑在她身边飞舞,她又回到了他们相见的那一夜。
那一晚没有月亮,空气中的薄雾像被风吹过的琴弦,让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