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马车稳稳停在县衙门口。
沈凝戴上帷幕,打点好狱卒后和梁忠进了县大牢。
暗无天日的牢房布满污渍和血痕,潮湿的地面坑洼不平,空气中充斥着一股霉味,夹杂着犯人的惨叫声,格外渗人。
沈凝三人在昏暗狭长的过道上走了许久,在最里的那间停了下来。
“就这儿了,说好了啊!就一刻钟。”
“有饶大人了!”
梁忠弯腰递上一个钱袋,那狱卒拿到手上掂了掂,还算满意,走之前嘀咕了句:
“这不挺有钱的吗?早两天来那小子也不用吃这苦头!”
“是是,不知大人贵姓?”梁忠适时的跟过去套近乎。
“鄙人姓李,担不起你这大人的称呼。”
“李姓好啊!那朝堂上……”
直到声音远去,沈凝走进牢房。
楚云亭蜷缩在最角落,和他一起关押的还有几人,都是衣衫褴褛,蓬头垢面躺在地上看不清容貌。
沈凝看向角落里的人,眼眶微湿。她走过去轻声唤道:
“阿云?”
楚云亭小小的身子靠在墙角,脸上毫无血色,两日前的那件素白长衫已经染成了暗红色。
听见声音他缓慢的睁开了眼睛,看见沈凝站在他眼前,呢喃道:
“阿,阿姐?”
“是我。”
沈凝点头放下手中的提篮,忍住眼泪夺眶而出的冲动。县衙这些人为了逼人招供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连一个少年郎都下得了手。
“疼吗?”
“阿姐帮你换药!”沈凝颤抖的想打开楚云亭上衣,却被一只手阻止了。
“不、不用。”楚云亭勉强挤出一丝笑,“都是小伤,阿姐给我带什么好吃的了?”
沈凝知道楚云亭不想让她看伤口,怕她看了伤心,哽咽道:
“赤豆糕、糖蒸酥酪、松子穰,都是你爱吃的。我还准备了几件衣衫,你再坚持几天,阿姐一定会救你出去的!”
如今晋律松懈,只要有银钱周转,刑期往后延几天不是难事。
沈凝已经派人给崔府送口信了,虽然她不知道崔夫人对楚云亭的态度。但只要崔夫人知道楚云亭的真实身份,说不定不会见死不救。
就算这些路都走不通,沈凝还有别的办法,只是那个法子冒险了点。
楚云亭无力的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希冀。沈凝又和他说了一会话,他沉沉睡去。
……
直到从大牢出来,沈凝还有些恍惚。
楚云亭情况很不好,显然是被人毒打了的缘故,他本就是“死囚”,那个人连这几天都等不了!是谁会这么想他死呢?
旁边的常妪见沈凝脸色凝重,犹豫着要不要把消息告诉她。
“阿嬷,发生什么事了?”
“女郎,全福夫人现下不在钱塘,至于崔夫人那边。”
沈凝疑惑的看着她,常妪艰难开口:“崔府还是和之前一样,把送口信的小厮赶了出来!”
赶了出来?这怎么可能?
沈凝惊愕不已。
“奴婢一开始也以为听错了,可是小厮不但无功而返,还带差点挨一顿板子。”
怎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