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
段北说着说着,便说不下去了。
他真的好怕,好怕她醒不过来。
“好孩子,别哭了,我来给阿九姑娘擦身子吧。”
一双饱经沧桑的手接过段北的帕子。
艾玖是女子,在男人堆里终究是诸多不便,即使作为师父的刘大夫,为顾全艾玖名节,也实在不敢贴身照顾。
为难之际,还是许游机灵,去求了陈二婶过来帮忙做些贴身的活,帮她擦洗身子,给她上药。
段北擦掉眼泪,感激地朝陈二婶鞠了一躬。
陈二婶忍不住叹气。
她将门关上,给艾玖脱了衣裳擦拭身上的汗,一边碎碎念道:“你这个姐姐啊,是个有福的,养的几个弟弟,都很敬你,爱你。你这一病啊,他们不知掉了多少眼泪,我每天瞧着几个孩子眼睛肿肿的,心里也是十分不好受。”
她仔细避开包扎处,给艾玖用凉水帕子降温,眼睛有些红。
“可你再有福气,也得醒过来,才能享用。如今为了你,几个孩子吃不下饭,睡不下觉,若不是那小花小叶年纪太小,早早放屋子没带过来,只怕医馆这屋顶,都要被哭塌了。阿九姑娘,你不是惦记着阿黄的一饭之恩吗?我已经求了人将阿黄送回来,以后它就是你的狗了,你可得赶紧起来喂它啊,否则,你不就饿死它了吗?”
陈二婶给艾玖换上干爽衣裳后,小心扶她躺下去。
满脸愁容从房里出来,正好碰上郭老。郭老经过此事,身体垮了大半,但幸而刘大夫妙手回春,在床上躺了两天后,已经能略略下床走动。
他就在艾玖隔壁房间,是以艾玖房里有点什么动静,他都紧张极了。
“怎样,阿九醒了吗?”他急切道。
陈二婶摇摇头,叹息一声。
郭老怅然,满脸灰败。
汤荣得了空闲,替郭振义跑腿,过来查看郭老和艾玖的情况,见艾玖仍旧高热昏迷着,亦是唏嘘。
“衙门那边情况如何?”
郭老到底也关心着万元良的事,见他过来,便将他拉到一旁。
汤荣握了握郭老的手,安抚道:“有周将军坐镇,不会出问题的。如今郭兄成了周将军的左膀右臂,在衙门将万元良盘问得哑口无言,您没看到那场景,多少人看了都觉得心里着实痛快。”
但郭老并未因此感到宽慰。
“万元良此人奸狡无比,周恒将军此次骤然出手,虽暂时占得上风,但德永镇究竟是万元良的地盘,老朽只担心万元良是将计就计,实则暗中不知谋划着什么。”
汤荣点头:“郭老所忧,亦是郭兄所忧,不过您放心,如今周恒将军拘着万元良寸步不离,且德永镇里外和安山县皆已被周将军所控,如今外面有士兵镇守,便是万元良想要和外界勾结脱身,也是无计可施。”
周恒的这一手,确实出乎所有人意料。
虽说朝廷派了个武将来巡检政绩,实在有些超乎常理,但这一路来传的消息中,丝毫没提及会有文官陪同,传着传着,大家便当真觉得,此次朝廷当真只派了周恒一人过来。
谁能想到,当年被裕亲王险些冤屈成国贼的莽夫周恒,竟已学会纵横之术。自己带着手下陆路轻装入城为明,中奉大夫乔装商队水路途径德永镇潜进安山县为暗,一明一暗,早定好了内外钳制的战术。
自然,也就没有任何人能猜到,那一船看似寻常的商队,实则是数十铁血沙场精兵中的精兵,在护送着中奉大夫一路平安抵达安山县。
甚至,在经过德永镇时,两人已交换过信息。
也正因如此,两人才能这么快,这么准确地将整个安山县都控制住。
如今不管水路陆路,没人能在周恒的眼皮底下进来。
衙门里,万元良身子摇晃踉跄数步,一屁股摔在地上。
师爷急得老泪纵横,开始撒泼。
“周将军拘着我们没日没夜核查政绩是何道理?便是那驴都得有歇息的时候,咱们德永镇虽小,可县令也是个正经官,您如此怠慢地方官员,圣上若得知,难道不会责怪吗?”
他实在是受不了了!
从周恒突然持着密令进衙门那一刻起,整个衙门就被无形地控制了起来。衙门所有主事人,竟被他逼着困在这小院里,一天一夜没能离开过。
周恒嘴上说着武将不通文理,为求公正真实,召集镇子上所有秀才之身协助核查过往政绩资料记档,还要万元良在一旁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