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阪的深山,名为极乐馆的赌场当中。
水晶吊灯将整个大厅照得金碧辉煌,可那些光落在客人们脸上却泛着青灰的颜色——他们瞳孔涣散,筹码堆成山也不见笑容,仿佛被什么东西抽干了魂魄。
青野和子穿着紧身性感的兔女郎服装站在赌桌旁,胸口的编号牌活像块烙铁,她低头整理牌堆,刻意避开右侧的VIP区——在那里刚刚传来骨骼碎裂的闷响,披着黑西装的侍者正拖走一具尸体,鲜血在漂亮的波斯地毯上拖行出长长的痕迹,像一条暗红色的蛇。
这是她入职极乐馆的第七天,七天前那个湿漉漉的雨夜,她在歌舞伎町后巷被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拦住,对方递来一张暗金色卡片,说这里能让她一夜就赚到母亲半年的透析费,七天时间里只有晚上才是工作时间,所以她只是上了七天夜班,但青野和子却觉得像是过了七年那么久。
时间在这里像是凝固的琥珀,而青野和子就是这块琥珀当中的小虫,任凭她怎么扑腾翅膀也无法逃离,签订的合同上要求至少就职半年时间,但青野和子发现自己已经坚持不下去了。
因为她发现极乐馆压根就不是赌场,而更像是一个敲骨吸髓的屠宰场,前半夜的极乐馆吃光客人们的钱,后半夜的极乐馆则吃光那些破产赌徒的肉,走投无路的赌徒会被请入极乐馆的二楼进行所谓的“翻盘一搏”,但和子从未见到有任何客人能重新出来。
很久之前,和子曾经听说日本是没有龙王管辖的“法外之地”,但那时的她对此感到不以为然,毕竟蛇岐八家也是日本的守护者,可极乐馆彻底撕碎了和子的想法,因为她曾听前辈说过,极乐馆的背后就有本家的背景,否则本家不可能放纵这样一个赌场明目张胆地暴敛横征。
——极乐馆的“极乐”是蘸着人血写的。
“发牌啊婊子!”醉醺醺的秃顶男人将威士忌泼在和子的手背上,打断了她的思绪,和子麻木地翻开黑桃A的牌,听着赌桌上同时爆发出的尖叫与咒骂。
和子身处在这番光怪陆离的场面之中,忽然生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她想起大学时代躲在被窝里读的少女漫画,说是有骑着机车行侠仗义的侠客,他会在某天撞碎这罪恶之地的彩窗,就像此刻极乐馆的门突然被狂风吹开——
然后他就真的来了。
赌场大门突然被人踹开了,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整个赌场都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看向门口的位置。
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正带着淋漓的水汽走进极乐馆,身后的夜幕里还在响彻着轰隆的暴雨与雷鸣。他的右手提着一把样貌奇怪的长枪,左手中的刀刃还在往下滴水,整个人仿佛是从雨夜中走出的利刃。
“晚上好啊各位,”路明非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冒昧在深夜打扰了,无关人员有三十秒时间撤离。”
片刻的停顿过后,赌场的客人们发出亢奋的哄笑声,声音几乎可以掀翻屋顶,和子已经在为这个男人担心,希望他能够赶快醒悟过来转身逃走,如果说日本是不受龙王管辖的不法之地,那么极乐馆就是不法之地当中的下水道,无数的罪恶和暴力都在这里欢快滋长。
青野和子手中的扑克牌滑落在桌面上,她看到那个男人的风衣下摆还在滴落雨水,但他不是少女漫画中的机车游侠,而更像是突发奇想在寒雨的深夜里玩cospaly的疯子,一个人带着古代的冷兵器就敢于独闯龙潭虎穴。
这种地方不是一个人就能够清理的,而且世界根本不可能和少女漫画里画的那样,和子的心情已经揪紧到极点,可是当赌场的保安们从腰间拔出手枪的时候,男人居然慢条斯理地将长枪倚在轮盘赌桌上,又从一旁的冰桶里捞了块方冰含进嘴里。
“三十秒。”路明非用牙齿咬碎冰块,嘴巴里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我说过无关人员可以走。”
保安队长突然扯开西装,从后腰抽出乌兹冲锋枪,子弹倾泻的声音夹杂着赌客们的哄笑,这些都是权高位重的有钱人,在罪恶的钞票里泡脏了心肺,他们不在乎这个人的生死,只会觉得这种晚上居然也能看到这么有趣的表演,他们嘲笑中二病患者该有的下场,并以这场表演作为今夜赌局的开胃菜。
和子想要尖叫却叫不出声,想要跑走却挪不动步子,她深刻的觉得这间赌场已经不属于人间的范畴,无论赌客还是领班都是恶鬼,而自己则是误入其中的羔羊,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单薄的身影被火舌吞噬——世界上永远不会真的上演少女漫当中的情节。
“二十八秒。”
在烟尘消散之前,反倒是男人的声音先响了起来,他居然还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