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云宫染的目光一丝丝聚起带着泪水,苦着扯出一笑,他道,“我啊,也用了几百年才知道,我得把自己放出来。”
而第一个把我扯出罗网的人是谁呢,烬敛想着又笑了笑。
他偏手将坛子打碎,被折磨得不像样的稀碎鬼魂,丝毫凝聚不起来,但是她努力飘荡在老鬼的身边。
对啊,哪里就得相信生来有罪,罪有应得,活该受罪,生不如死了呢。
在他的恍惚里,云宫染踮起脚尖,擦了擦他的泪水,一如多年前。
她温柔地仰面,问着他,“把那些死了也活在痛苦里的鬼魂,解救出来好不好?”说着,她轻轻摸了摸红骨箫,“我的那个故人,他也是一只不怎么开心的鬼,我还没有见过他生前的样子呢。”
你当然不会见到,他刚刚出生,就会掐死了。
烬敛抖了抖嘴角,他强忍着泪,执拗道,“救了这一次,下次还不是撞南墙撞得头破血流,被其他道行高的弄死去,真正的救是自救。”
“救他们也是自救。”云宫染轻轻说道,“有时……我也在想……你说他们里面会不会有一个受尽苦头,是我们心心念念的人呢?”
烬敛终究不再执着,他抱着手臂,醋味十足,“那你去解救吧,为了你的心中人。”
云宫染闻言激动一笑,“阿怜真好!”
烬敛耳垂一红。
云宫染将勺子放大数倍,将那些百年来的冤魂救赎。
而真正的十八层地狱的鬼魂呢,早就投了胎,做了人上人也说不定吧。
但是总还有新的来到十八层地狱,解救起自己。
对于有一部分冤魂不愿意上来时,云宫染十分不理解。
“还是有人当做赎罪的。”烬敛无奈叹道,“杀人放火的还在逍遥快活,他们却自认为自己天理不容。”
“有时候最痛苦的并不是痛苦。”一个不断托举着其他鬼魂上来,却又最后沉浸下去的俊秀少年反驳道。
他并不畏惧烬敛,瞥见云宫染
时露出书生失礼一般腼腆的笑。
他就平躺着,一点点感受自己沉浸下去,一层一层,眼里的爽快疯意淋漓尽致挥洒。
他笑出了眼泪,哭碎了骨头,“跟你再说那个已经讲了几千遍的故事吧,从前啊,我有着一个可怜的老母,怕着天冷为了两三株柴火,爬山被狼叼走吃完肉,怀里还躺着几颗她儿子爱吃的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