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救了他们 ?”云宫染指了指自己，望了望烬敛，满脸的不明白。

“嗯。”烬敛应了一声，似乎不太想过多回应这个话题。

他挥了挥手，众鬼魂起身，他们依附在一些残缺的身体上，闹嚷嚷惊奇着。

“我的头呢，头呢?”有一簇鬼魂呜咽着，他们一群无头鬼手拉着手，脖子惊悚的扭动着。

“他们的头呢?”云宫染也扭着脖子找了起来。

“被砍了。”烬敛盖着眸子，

神情恍惚地道。

“是谁砍了他们?”

“生前被诛了九族，连坐死的。他们的头嘛，又没有后人，孤魂野鬼的，谁给去找呢，又谁留全尸呢?”

烬敛的脸庞毫无血色，冷漠的眼眸瞥开那些手拉手的鬼魂，一眨之下，眼下的黑尖痣像刀刃，要划开他的眼球。

他白皙的手指举起来，微微晃动着，无名指上的彼岸花点点红光蔓延，生出无数灵蝶。

“跟着它，去找你们的头吧。”

那群孤魂野鬼手拉着手，听话地动动脖子，算作点头。他们本还想磕头，后知后觉自己并没有头。

其他的鬼魂见状，立马跪下头磕了起来，嘴里含糊不清巴巴求着。

“生前骨头软，逢人就下跪的窝囊玩意儿。偏生死了，怎么也成了软骨头！”烬敛气得声音不稳，瞳孔里的血色汹涌。

他一字一句讥讽，“又没用又贱，活该踩你们骨头爬上去！”

“现今受一点好，就忘了这鬼焰岩的千般煎熬了么，你们的怨呢，恨呢，鬼界从就没有下跪一说，偏生要搬起生前贱到骨子里的一套！”

“也难怪……众位被踩进土里，没人收尸，一个个孤魂野鬼，哦不……亲朋好友都在身边，断头残骸哈哈哈哈。”

烬敛身上的怨气越发浓黑，鸦裳的翻卷里，鬼魂受到指引一般，齐唰唰站了起来。

他们排好队，不受控制地被强行拉着去那座全是桀桀桀桀桀大笑的火山边缘，骨头惊颤哐哐当当作响，准备着一场死后的赴死。

这座炼狱的火山里，关着生前十恶不赦，被打到十八层的恶鬼，他们扭曲苦痛下越来越凄厉。

但是最先爬出来的，是他们。

云宫染拉住一副年幼而瑟缩在石头后的鬼魂，它被吓得抖擞。

“你也是里面的?”

那小鬼面色惨白，他的头脸四肢健全，点了点头。

“你为什么在里面?”云宫染拽住急急忙忙想要逃跑的他。

“因为爹爹，爹爹他招呼我进去。”小鬼面容稚嫩，他转了转眼睛，又忍不住骄傲起来，“我爹爹在十八层地狱，现在已经出去了，他会来带我走的！”

前面一个个跳下去的鬼魂接连不断，凄厉的尖叫响起来，就一声也就熄灭了，像他们死前的放声的喊。

“那你呢?为什么在里面?”云宫染问了问一个没有腿的老伯。

他一下一下爬着，他嘴里嗫嚅，却不抗拒去赴死，“我是被打断腿痛死，反正到哪都是苦……”

“他没有说真话。”烬敛冷声道，“生前你的妻子被人抢走了，你去讨要，却双腿被打断痛死了，你成了怨鬼，听鬼狱山说可以投魂圆愿，你就跳下去了。”

那老鬼爬动的手骨一僵，云宫染不禁问道，“什么愿望?可是许夺妻之人碎尸万段?还是来生幸福安康?”

“他啊，希望他妻子别再受苦，他以为他在炼狱里替他妻子受苦呢。”

烬敛的黑靴轻移，地面便塌陷了一块，他伸出手拉出一坛骨灰，“你妻子早就死了，但是她的鬼魂被那群人镇着，福嘛自然是一点没享。”

那一握老骨头锤着地，喉咙里不停呜咽，“他骗我他骗我！”

“当然是骗你，那些下十八层地狱的，活着踩在里面身上，死了偏生踩你们上来，你就该知道，炼狱嘛，当然是惩罚，哪里是赎罪，他们哪里会觉得自己有罪?”

话音一落，无数被骗的鬼魂哀嚎不止，几百年来，替换的押扣的赎罪的，还是他们，不管死了活着。

给点甜头，又巴巴往前凑。

老鬼一点一点挪动，像一条白花花的烂树根，祈求着靠近那坛骨灰，却被上面的符文震出数米远，超过爬进的距离。

“把我也关进去吧！”

“把她放出来吧！”

老鬼的声音和云宫染的声音重叠，烬敛一愣，他转过脸，有些苦涩的红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