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翎面对自己时有这么严肃的表情，但还是咬着牙往下说：“我还有妈妈，我还有挂念的人，我宁可在他们的陪伴下走向死亡，埋在生我养我，我一辈子都在守护的地方，也不想在这个陌生的世界偷别人的人生活着，而且，”

周青摸着许念远瘦到高高凸起的腕骨，叹息道：“而且这对许念远也不公平。”

“好了，你不用说了。”

褚翎打断她，他转过身去，背对着周青，他用手捂着眼睛，像个孩子般置气般地说：“我没你那么善良，我不想考虑许念远也不想考虑黎羽，他们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就是不想回去，更不想你回去。”

褚翎感觉到温热的手掌抚上他的肩头，像是从背后涌来的悬浮的拥抱。周青难得主动跟自己发生身体接触，这样的温暖让褚翎有点受宠若惊，便松开捂着眼睛的手想要推拒。

周青是想把褚翎的肩膀扳过来的，见褚翎这么抗拒，周青只好绕到褚翎面前，看见了褚翎那双带着疲惫又泛红的双眼。

周青理解褚翎，对于褚翎来说，这无异于再一次目睹朋友的死亡，换成周青，也没办法做到完全理性。

所以周青不知道该怎么劝解褚翎，尤其看着褚翎难过悲伤的表情，心里的愧疚更让她不知说什么好，怎么说呢？

没事哒，我都死过一回啦，又重新活了这么多天，太赚了，现在再死一遍没啥问题的，放心吧褚翎。

不行不行，太不庄重了，对生死还是要保持敬畏的。

人终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我们为人民利益和国家安全而牺牲，肉体陨灭但精神长存！

不行不行，太场面了，体现不出啥情谊。

周青在脑子里打小抄，脑补地飞起，现实里却是面无表情地呆愣着。

褚翎自嘲地笑了笑，说：“周青，不管你怎么想我，这就是我最真实的想法，你也知道我多想脱离褚时健的掌控，我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但黎羽现在的自由是我从来都没有过的，也是最梦寐以求的。你说我自私也好，不负责任也好，我就是要拼尽全力留在这里，开始我全新的生活。”

“但最重要的是，”褚翎走近几步，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褚翎的眼神像撒出的网紧紧捕在周青身上，热切又偏执，手却轻轻颤抖着垂在身侧，一点也不敢触碰到周青。

“最重要的是，我希望你可以跟我一起留下，好不好。”

“不好。”周青如褚翎刚刚的幻想般毫不犹豫地拒绝。

“我留在这那许念远怎么办，谁知道许念远和我，黎羽和你是不是灵魂互换了，你跟我的情况不同，黎羽去了那边也是健健康康，活蹦乱跳的，就算他接受不了全新的身份，但也能好好活着。”

周青说完都觉得心虚，闷闷不乐地说：“就怕他没去咱们的那个世界，成了孤魂野鬼的话，你占了人家身子，那他又该怎么办呢？”

“周青！”褚翎怕周青又给自己心理负担，适时打断她说：“这都是你的猜想，谁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考虑得太多了。”

“我哪里是考虑得多呀。”周青苦笑了下，“其实我只是想给自己找个借口罢了。我那点可笑的圣母心老是提醒我这样做对黎羽不公平，但是你是我的朋友，我没法不对你偏心，我希望你过得好。”

周青指了指自己，“双标怪，自私鬼。”

“这段时间没少网上冲浪呀，大明星，都知道双标了”褚翎拦下周青指着自己的手，笑道：“那你这功课也不到家呀，哪有严于律己，宽以待人的双标怪呀。”

“人都有自私的，有感情就会有私心，很正常。”褚翎很高兴自己算是周青善恶分明世界观里的一个小小的例外，就算是作为朋友的例外，褚翎虽然不满足但也够让他欣喜若狂。

周青见褚翎面色缓和了不少，继续劝解说：“总而言之，你要留在这里是你的决定，我没资格评判也没资格干预，作为朋友我尊重你的选择。同样，离开也是我的决定，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也知道让你再接受我的离开可能对你有些残忍，但我更希望你尊重我，让我做我想做的事，就当是让我再自私一回吧。”

褚翎恨得牙根痒痒，谁说周青死板不知变通的，周青其实是最懂得察言观色，利用对方心理态度达成目的的，褚翎态度刚刚放软周青立马强势起来，把话说死，她态度明确坚定，压根没得商量。

褚翎眼角控制不住的抽搐着，他了解周青，周青做出的决定就算撞了南墙，她也不会回头的，褚翎用手按住额头